姐啊,原来你这叫隐忍啊?我怎么看着您明明就是想将事情闹大呢?
两位答应嘴上没说,心中却都是忍不住吐槽。而这时,那些嫔妃们也终于发现这边动静,萱嫔竟出乎意料的动也不动,那个素云在干什么?用帕子擦拭衣服上的污迹?我的老天,这种污迹怎么可能擦干净?还不赶紧回去换身衣裳……等等,难道萱嫔是故意不肯回去换衣服的?我的老天,她这是要和皇贵妃撕破脸?胆子也太大了吧?
终于意识到事还没完的嫔妃们不由倒吸了口冷气,而这时,皇贵妃得人提醒,也终于注意到宁溪月还在场中,眉头一皱,她便转过身看过来,冷冷道:“萱嫔难道要穿着这身衣服向皇上庆贺生辰?还不给我回去换一件。”
宁溪月微微一福身,淡然笑道:“贵妃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怕是就要到了,我这会儿回去,只怕赶不及。左右这衣服上污迹也不大,只要大家伙儿不盯着看,皇上也不会注意到,不如便将错就错吧。”
皇贵妃:……这贱人玩我?衣服上那块污迹比海碗还大,她好意思说不大?脸呢?合着要把整件衣服在汤里泡一遍,这污迹才算大吗?
皇贵妃生气,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而她身旁的香云心中却是“咯噔”一下,情不自禁就想起了先前宁溪月脸上莫名其妙的笑容,她不敢再想下去,一双手在袖子里,忽然就开始发抖。
忽听姚妃笑道:“皇上眼尖着呢,妹妹穿着这一身儿,那污迹藏不住的。还是说,你这样小气,要为这点小事去皇上面前诉苦?我想妹妹做事应该不至于这般没章法吧?”
宁溪月笑道:“我做事的确没什么章法,不过今儿这衣裳却换不得。姐姐恐怕不知道,这衣服的料子是皇上当日亲自赐下来的,之后皇上驾临照月轩,也说过这料子我穿着必定好看,说是做好衣裳,要穿着给他看一回,当时我就说,不如等到圣寿节穿给他看,这就约定好了。您说,若是这会儿没穿,皇上能不纳闷吗?一旦动问,我总不能为了一件衣裳罪犯欺君吧?必定要实话实说,与其到那时惹出一场风波来,不如按兵不动,也许就能蒙混过关呢。”
“你……”
皇贵妃柳眉倒竖,好半晌,才勉强镇定了下情绪,沉声道:“看来萱嫔今天是有备而来啊。”
“贵妃娘娘可是指控嫔妾早有预谋?”
宁溪月连忙福身,接着委屈道:“您真的误会嫔妾了,这件事大家都看在眼里,是香云将银耳汤洒在了嫔妾身上,怎么能是嫔妾预谋生事呢?难道这么多人看着,我还能拉着她的手,将汤倒在我身上不成?唉!也是香云心里没什么数,银耳汤罢了,怎么能用这么大的碗呢?我竟不知贵妃娘娘的胃口这样大,可即便如此,大碗终究是散热不好,她也不怕烫了贵妃娘娘的嘴。”
“我说什么来着?”洛嫔一笑,对彩袖悠悠道:“原来这一次竟然是冲着香云去的。香云也是,既然要作妖,生怕人家抓不住把柄么?银耳汤用这么大的碗,皇贵妃平日里到底是有多恨萱嫔。”
彩袖小声道:“多恨萱嫔也没用了,恰如小主所说,萱嫔现在摆明了是不肯善罢甘休,奴婢看皇贵妃也没办法呢。”
“我早就说过。萱嫔的恃宠而骄,向来都用在刀刃上。如今她就这么不软不硬的,皇贵妃难道还敢指使人将她拖出去强行换衣么?”洛嫔嗤笑一声,接着好奇问道:“你可知香云是怎么得罪了萱嫔?这女人虽不是省油灯,对奴才可向来都很不错。”
彩袖摇头道:“这个奴婢还真不知道。”
洛嫔冷笑道:“哼!也用不着细问,皇贵妃许多主意都是香云出的,这个丫头可是心狠手辣,仗着皇贵妃的势力,眼里也没有别人,想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在萱嫔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才让这女人记恨到现在。”
主仆两人轻声讨论,也不参与进去,只看着大殿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着,宁溪月身为受害者,占据了道德制高点,面对这么多人,竟是丝毫不落下风。洛嫔只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觉着这种身在局外冷眼旁观的感觉也很不错。
如此直说了小半个时辰,众人心知宁溪月是打定主意要闹这一场了,连香云到她面前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求,都没令她改变主意。
皇贵妃气得面色铁青,有心拂袖而去,可一来怕被人趁机落井下石,说自己藐视皇上;二来她也知道自己一走,这里可就是宁溪月的天下,那女人的嘴皮子功夫她是领教过的,曹贵人只被她几句话,就说到冷宫里去了。因着这两点,她如何敢离开?
如此直到皇帝皇后和太后三人到场,众人忙都上前参见,心中仍然觉着不敢置信,暗道萱嫔虽可恶,但一向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怎么这次却嚣张至此?香云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而香云已经吓得魂不守舍,如同待宰羔羊般,只等着被发落了。
谭锋和皇后太后是什么人?虽然不知前情,但也立刻发现气氛不对劲儿,谭锋和皇后眉头便是一挑,不约而同向宁溪月看过去,只见她面色平静,夹杂在一众妃嫔中,也不像是要作妖的样子。
这只是皇后的想法,皇帝陛下对宁溪月知之甚深,一看她眼里满满斗志,心中就是一跳,暗道这女人,今天是朕的生日啊,她又要给我什么惊喜?把我吓出个好歹她负得起责任吗?
一念及此,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搭理宁溪月,好歹要把自己的生日宴平静度过,大不了宴席散后,他单独去照月轩,看看对方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再替她做主就是。
皇帝陛下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郎心如铁呢,殊不知他还没弄清楚事情经过,就已经认定是宁溪月受了委屈,这滤镜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米厚度了。
随着皇帝让大家平身,嫔妃们各自入席,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皇贵妃不由松了口气,嘴角扯起一丝冷笑,暗道事情临头,这女人终归还是怂了,哼!总算她还记着我是皇贵妃。
这样一想,就忍不住向宁溪月看去,只见对方手里握着裙子上那块污迹,正慢吞吞如蜗牛般向她的座位走去。
皇贵妃好悬没气得平地摔一跟头,她万万没想到,宁溪月无耻起来,会这么丧心病狂:说好的蒙混过关呢?你这明明是生怕皇上看不到啊。
果然,谭锋看到宁溪月提着裙子的手,以及那手掌边缘不正常的红潮,立刻忘了先前打定主意不过问的决心,沉声问道:“萱嫔,你手怎么了?”
“啊?没……没事儿,臣妾的手很好啊。”
宁溪月慌乱的将裙子放下,把手掌翻了个个儿,发红的边缘向内,将一个欲盖弥彰委曲求全的贤妃形象演绎的入木三分。
“裙子怎么了?”
果然,她手一放下,谭锋立刻就看到了裙子上那块污迹,大踏步走过去,一把握住宁溪月的手,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没有,是臣妾不小心,喝……喝银耳汤时把碗打翻,洒在上面了。”宁溪月拼命要把手往回抽,一边红着眼圈解释。
“胡说,你喝银耳汤洒了,会烫到这里?给朕说实话,难道你还想罪犯欺君不成?”
“皇上,只不过是一点小事,您就别问了。今天是您的生辰,后宫姐妹们齐聚一堂,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但到底是个喜庆日子,皇上别为这点事情较真儿,若是扫了大家伙儿的性质,岂不都是臣妾之过?”
谭锋:……
众嫔妃:……
眼看大家都用一种“我就静静看着你装逼”的眼神看着自己,宁溪月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忽听一人厉声道:“萱嫔,你少在那里假惺惺。皇上,这件事是臣妾的人犯了错儿,臣妾想喝银耳汤,香云就去端了一碗,不妨洒在了萱嫔裙子上,臣妾让她去换一条,她倒好,为了向皇上诉苦,坚持不肯去换衣裳,到底等到皇上驾临,在您面前演了这一场苦肉计,就是为了向您告状,说臣妾欺负她了。太后皇上的圣驾在此,是我的错儿我认,要打要罚,臣妾听凭处置。”
不愧是皇贵妃。
众嫔妃都在心中点头,暗道这样不利的局面下,的确也只有同样使用苦肉计,才可能后发制人,皇上总不可能毫不顾及皇贵妃的面子,当众给她难堪。
就连宁溪月,都在心中暗竖大拇指,心想皇贵妃虽然骄傲跋扈,但不愧是这后宫中白骨精般的人物,果然深谙宫斗之道。
当然,这份佩服不可能表现在脸上,当下宁溪月便委屈道:“贵妃娘娘真的误会嫔妾了,嫔妾真的是因为曾经答应过皇上,要在今天穿这套衣服给他贺寿,若是换了衣衫,更扎眼,嫔妾也没想到皇上目光如炬,这污迹竟然没逃过他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