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都过来吧,拖着竹子在那儿傻站着干什么呢?”
于得禄见谭锋丢了个眼神,于是会意,连忙冲那几个太监招招手,那几个家伙正在惊疑不定,心想皇上和萱嫔娘娘这是干什么?吵架吗?听见这话,方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马屁是拍对了,连忙拖着竹子走过来。
宁溪月和谭锋给每只熊猫都扔了几根竹子进圈舍,于是三只大家伙坐下来抓着竹子大快朵颐,叉开着两条腿,一副“君子坦蛋蛋”的怡然自得。
“这几只……长大了怎么也这么没羞没臊的。”
谭锋咕哝了一句,逗得宁溪月哈哈大笑:“皇上,它们是野兽啊,野兽若是也有什么羞耻观念,那不成精了?”
“这倒也是。”谭锋点点头,然后看向宁溪月:“如何?看也看了,喂也喂了,该回去喂喂你自己的五脏庙了吧?头一次看见能让你忘了吃饭的东西,连朕还做不到呢。”
“皇上,您可是高高在上的真龙天子,九五之尊,干什么老和几只竹熊比啊?这有可比性吗?您是云在青天,它们是水在瓶,完全没可比性的,对吧?”
谭锋:……“朕记得,正常形容不应该是云泥之别吗?怎么成了云在青天水在瓶?合着你心里,朕和竹熊的地位是一样的?”
“没有没有……”宁溪月连忙摆手,心想要不要这么聪明?读心术是不是又升级了?太丧病了吧?也怨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要是细心起来,会有多可怕,你就用个云泥之别多好?又简单又省事,反正竹熊只要有竹子吃,你就把它摁到泥里它也不在意。
围观的几个太监看着谭锋拉着宁溪月的手往马车那边走,基本上都石化了,心想这是皇帝和嫔妃?妈呀这不就是寻常百姓家恩爱小夫妻的相处吗?斗斗嘴拉拉手,你损我两句我瞪你两眼,天啊!萱嫔娘娘也就是个中等之姿,她凭什么能让皇上如此宠爱?素日里听传言还不信,今日亲眼看见,这简直比传言还要受宠啊,不愧是宠冠后宫。
“知道吗?从竹熊圈舍到马车这段路上,你一共回了八次头,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朕拉着你的手,不像是丈夫,倒像是棒打鸳鸯的恶人。”
来到马车上坐下,谭锋看着宁溪月,面无表情地淡淡说了一句。
宁溪月:……“有……有那么多吗?皇上您看错了吧?”
“朕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谭锋冷哼一声:“或者,萱嫔觉着朕未老先衰了?”
“皇上怎么可能未老先衰?就您这眼神,鸡蛋里都能挑出两根骨头来,厉害着呢。”宁溪月晃晃脚,伸手挽住谭锋胳膊,身子倚在他怀里:“皇上,咱么早饭吃什么?太阳都升起来了,是不是回去后,第一批新鲜猎物已经打回来了,我们可以喝新鲜肉汤,吃烤肉。”
谭锋忍不住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你确定这说的是早饭?不是晚上要开的篝火大会?想什么美事儿呢。回去喝粥,吃咸菜,清理下肠胃,等着晚上再尽情吃。”
宁溪月:……好吧,稀粥咸菜就稀粥咸菜,只要能把话题从竹熊身上转移掉就好,不然她真害怕皇上会吃那三只矮胖子的醋,命人宰了它们吃肉。
“你就这么喜欢竹熊?明明很想谈论,但怕朕怒从心头起,杀了它们下锅,就强忍着将话题转开去,嗯?”
宁溪月:……
啊啊啊!会读心术的皇帝陛下真是太讨厌了,而且你看穿就看穿吧,他还非要说出来,说了多少回,人艰不拆,他偏偏要以拆穿你为乐,这就是智商上的无情碾压啊,太残酷了,妈妈!我想回21世纪,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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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皇上已经和将军们出发狩猎了,今晚必定热闹得很,您不如趁着这会儿闲暇,睡个午觉养养神。”
香云捧着托盘来到皇贵妃面前,将一碗银耳莲子汤放在桌上,就见主子面色严峻阴沉,端坐在塌上一动不动。她心里不由就是“咯噔”一下,暗道这又是怎么了?明明用午膳之前还好好儿的,不是吗?”
“娘娘……”
“出去。”两个字,仿佛是被皇贵妃从牙缝里挤出来似得,香云心一颤,不敢再说,轻悄悄退了出去,直来到院子里,才大大松了口气。
正要寻人打听一下自己去御膳房要莲子汤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就见管事太监吕鸣走过来,小声道:“娘娘这会儿如何?你看着可还是生气模样?”
“何止是生气?我看娘娘身子都不动了,可见是气的厉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吕鸣拍了一下大腿,恨恨道:“也难怪娘娘生气,咱们皇上……也委实太宠着那萱嫔了。今儿早上饭都没吃,就往梨花院去……”
不等说完,就听香云打断他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后来不是说萱嫔去看了竹熊,十分喜爱吗?咱们娘娘于是命人去剁了那几只熊的熊掌,只说自己要吃,因着这个,一上午娘娘的心情都很好,怎么这会儿……难道竟是……熊掌没送来?这可是奇事,娘娘是皇贵妃,莫说几只竹熊,就算是人参娃娃,她想吃,只要这里有,还不得巴巴上赶着送过来?”
吕鸣苦笑道:“可不就是没吃成呢。去剁熊掌的人回来禀报,皇上才下了旨意,要将三只竹熊送去梨花院,三天后咱们返京时,一并带回去。为此,连平日里负责喂养竹熊的小太监,就是那个三明子,都被从猎场抽调,从此后是照月轩的人了。”
香云倒吸一口冷气,接着忙急切道:“皇上这是知道咱们娘娘的心思,所以……所以才故意下这样旨意,警告娘娘吗?”
吕鸣小声道:“应该不会,皇上的旨意可是比咱们派去的人更早。只是……这事儿着实难说,也有可能皇上就是看着萱嫔娘娘喜欢竹熊,所以才命人送去,博她一笑;要不然,就是皇上猜到有人会为了让萱嫔难受,去为难那几只野兽,所以……只是,我想皇上应该不至于猜到吧?真龙天子,自然英明神武,但哪里就能到这个份儿上呢?”
香云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能够做出这个猜想,就说明你心里其实是这样认定的,何必还说后一句话?咱们皇上到底有多么英明神武,别人不知道,你我不知道?”
吕鸣苦笑道:“你说的是。只现在怎样能让娘娘消气?我真怕她因为这点事,又和皇上闹别扭,咱们娘娘从前多受宠啊,如今竟让萱嫔抢了风头,怕就是这点骄气让皇上不满。”
香云恨恨道:“也不怪娘娘生气,皇上怎么就将萱嫔看得如眼珠子一般?连几只野兽也护着。罢了,且让娘娘自己静一会儿吧,以后日子长着呢,就不信皇上会一直护着萱嫔到这个地步。当日皇上对娘娘,又何尝不是当眼珠子一般看待?”
吕鸣点头道:“这话不错,俗语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娘娘怎么说也是皇贵妃,就算宠爱渐衰,地位也在这里。那萱嫔有什么?将来她没有了恩宠,随便一个妃子便能踩死她了。”
“就是,更别说她还是个罪臣之女,皇上如今对她这般宠溺,还不知是真是假呢,咱们皇上的心思,谁能看透?”
两人在这里叽叽咕咕说了一会儿,直到听见皇贵妃在屋里喊人,这才连忙赶去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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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醒了?您这一觉睡得可真长,眼瞅着太阳就下山了。”
宁溪月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接过清霜递上来的茶水喝了两口,一面笑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未时末了,如今深秋时节,这个时辰,太阳可就快要下山了呢。”清霜递上手帕给她擦嘴,就见宁溪月看看窗外,喃喃道:“果然天色暗下来了。”
清霜笑道:“娘娘怎么不着急了?今儿晚上又要晚睡,岂不耽误明早看竹熊?”
“今天晚上是篝火大会,听说会有各种山珍野味,还有杂耍班子丝竹歌舞以及武术表演等节目,皇上说怎么着也得热闹到后半夜,恰好下午睡了这一觉,养足精神好凑热闹。”
清霜便垮了肩膀,努着嘴道:“原来是为这个,奴婢早该想到的,还以为娘娘未卜先知,已经知道……”
说到这里,忽然停下话头,果然,就见宁溪月疑惑看她道:“干什么?和我还闹幺蛾子?到底有什么事?”
“没事儿没事儿,奴婢只是懊恼,枉我跟着娘娘这么多年,竟没猜出您的心思。”
清霜笑着掩饰,却越发让宁溪月疑惑,一把抓住对方胳膊,她郑重指着清霜道:“小蹄子还和我闹妖,不知道你家娘娘我是千年老妖?清霜,我劝你要善良,趁早儿把这其中故事告诉我,不然的话……哼哼!罚俸一月治不了你了是不是?那三个月五个月呢?不行我就罚你一年,看你爹娘弟弟喝西北风去。”
清霜笑道:“这也拿不住我,我爹娘弟弟在咱们府里拿着月钱呢,早就说过不用我的钱,让我自己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