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两个婆子没想到普通的规劝之语,竟然就被宁溪月给咬上了,一时间也不敢多说,只能苦着脸道:“贵人,秋桂……那可是洛嫔娘娘派人送过来的。”
“拿洛嫔娘娘来压我啊?”宁溪月冷笑一声:“你们也该睁大眼睛看看,如今我可是站在这里,洛嫔娘娘在哪儿呢?凭你们,也敢仗着她的势力来压我?”
“贵人,奴婢们不敢。”
两个婆子磕头如捣蒜,就听宁溪月冷声道:“既然不敢,就别跪着废话,若是你们不肯开门,难道我没带人手?即便没带人手,我自己还长着手呢。”
这话着实强悍,却也粗鲁,满后宫也找不出这么个不爱惜羽毛的主子,这便是宁溪月所说“光脚不怕穿鞋”的道理。
果然,两个婆子再不敢多说,只是拼命磕头,宁溪月该说的说完了,也不废话,就让小南子上前一脚将门踢开。
门开的一瞬间,便听到里面传来低沉惨叫声,宁溪月面色一变,脚步匆匆走了进去,却见一个太监赶上前来,跪下道:“奴才是这慎刑司的掌事太监,参见贵人,您……您怎么能来这个地方?这里可……”
不等说完,就见宁溪月面色一寒,冷冷道:“少废话,我的宫女呢?就是那个叫秋桂的丫头,谁在打她?别以为捂了嘴我就听不出她的声音,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屈打成招吗?”
“啊!贵人息怒,那是洛嫔娘娘命人送来的……”
掌事太监也和婆子一样,想用洛嫔来吓唬宁溪月,却见眼前这主儿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顺着声音往旁边的房间去,一边叫道:“秋桂,你别怕,我来救你了。”
掌事太监:……
自来也没见过这样凶悍不怕死的主子,怎么今儿就这么倒霉,让他摊上了呢?一边是洛嫔娘娘的命令;一边是得宠贵人亲自来要人。一时间,掌事太监恨不能解下腰带直接上吊得了。
连掌事太监都不敢拦宁溪月,其他的奴才哪敢动手?别说宁溪月是得宠的,就是个不得宠的答应常在,只要敢来慎刑司,他们也只有小心伺候着的份儿,哪敢叫板炸刺儿啊?
许是听见宁溪月的声音,呜呜叫声越发高亢,宁溪月循声轻易找到关押秋桂的房间,进去一看,就见她被绑在一张凳子上,屁股后有血迹渗出来,两个正在打板子的太监怔怔看着她,一副吓呆了的模样。
宁溪月二话不说,上前就拆绳子,素云和小南子等人也忙赶上来帮忙,那两个太监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上前叫道:“不……不能这样……”
不等说完,就被宁溪月推了两个跟头。接着便听素云喊道:“反了你们,敢对贵人动手,可是脑袋不想要了吗?”
两个太监吓得“呲溜”一下就跪了,连声哭叫道:“我们不敢。”
“干得漂亮。”宁溪月冲素云竖起大拇指,对她这“倒打一耙”的行为给予了精神上的鼓励。
“贵人,贵人,可不能这么干啊。”
掌事太监也跑了进来,见宁溪月亲自扶着秋桂,他便跪下道:“这是洛嫔娘娘送来的人,她把汤洒在了娘娘身上,烫到了娘娘,所以娘娘命人送她过来,说是要严查,您……您就这么把她带走,奴才们可怎么向洛嫔娘娘交代?”
“严查?查什么?”宁溪月冷冷看着那太监:“查是谁指使她把汤洒到洛嫔娘娘身上?”
“这……这……”
掌事太监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自然不敢答应。却听宁溪月一声冷笑,示意小南子过来扶住秋桂,然后她来到屋里唯一的那张椅子上坐下,淡淡道:“你既不辩解,说明我说着了。呵呵!这倒是有意思,可见若有幕后主使,那必定是个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的高人,不然他怎么就能知道?那个时候洛嫔娘娘正走在那里,能被秋桂遇上,还让她洒了汤呢?你说这高人也是,这个都能算出来,她就算不出来秋桂洒汤也谋害不了洛嫔吗?何苦白白害这丫头一条性命?这样又聪明又糊涂的幕后主使,我竟不知是什么样人。你既要审她,也好,我也在这里听听,看看到底是哪个狠心的幕后黑手?竟能指使秋桂做这样可笑的事。”
掌事太监愣愣看着宁溪月,却见她似笑非笑道:“怎么?不是说要严查吗?还愣着干什么?我还指望你查出点什么来呢。”
“这,贵人坐在这里,奴才们不好办事。”
掌事太监硬着头皮说道,话音未落,就见宁溪月一翻白眼,不屑笑道:“我不过是坐在这里,又不妨碍你们办事,有什么不好办的?”
说完目光盯在那掌事太监身上,语调也阴沉起来,一字一字道:“还是说?不让你们屈打成招,你们就不会办事了?”
“贵人言重,奴才们并不敢屈打成招。”
掌事太监哪敢背这口锅?这慎刑司不知审过多少太监和宫女,但凡和他们有过牵扯的人,谁心里还没有一本账?真要是把这名声传出去,他就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既然不敢,还怕什么?查吧,秋桂就在那里,等着你问话呢。”
掌事太监心中叫苦连天,却又不知该怎么处理这情况。实在是从前就算有事,主子们也只是召他过去问话,并没有一个人会大模大样坐在这里,盯的他不敢动弹。
“贵人容禀,奴才刚刚也是糊涂了,其实洛嫔娘娘并没有说什么严查幕后主使的话,只是这小宫女冲撞了她,不能不罚,所以娘娘才把她送过来,想着惩罚一顿。”
知道混不过去,掌事太监无奈之下,也不敢再替洛嫔做主。
果然,话音刚落,就见宁溪月站起身,对他道:“真是的,你不早说。”说完对小南子和素云道:“既然罚都罚过了,咱们走吧。”
“啊……啊?”
掌事太监愣住了,连忙道:“小主,这……这还没罚过呢,您不能……”他想着洛嫔那边不能得罪,但明摆着这会儿是追查不下去了,只能替她打一顿这宫女,一来杀杀宁贵人的威风,二来也给洛嫔娘娘出口恶气。
谁知不等说完,就见宁溪月柳眉倒竖,指着他骂道:“混账东西,还敢说没罚过?你眼睛瞎了不成?没看见秋桂这满身的血?这不是你们打出来的?都打成这样,还敢说不算惩罚,你是不是打量我好欺负,所以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糊弄我?”
“奴才冤枉。”
掌事太监冷汗都下来了。内务府都得去问这位主子要什么;皇后娘娘亲口罚的一个月禁闭,不到半个月就又亲口放出来。这样的得宠贵人,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得罪啊。
“回禀贵人,不是没罚,只是这惩罚的力道还不够,那毕竟是洛嫔娘娘。”
另一个小太监连忙替掌事太监解围,就听宁溪月淡淡道:“就是洛嫔娘娘,寒冬腊月的,穿着多少衣服?让一碗半凉甜汤洒一下,这也好意思叫烫?我不和你们较真儿,但你们心里该有数。我这宫女的身子可是让你们打得皮开肉绽,这难道还不够?洛嫔娘娘有意见,你们就叫她找我去,我和她分说。”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掌事太监知道今天是留不下秋桂了,看眼前宁溪月趾高气扬的模样,这分明也是位惹不起的主儿。反正自己尽力了,正如对方所说,洛嫔娘娘生气,她们自己解决吧,神仙打架,他一个小小慎刑司的掌事太监,可掺和不起。
于是慎刑司一屋子人就眼睁睁看着宁溪月的人搀扶着秋桂离去,其中一个小太监凑到掌事太监面前,眨巴着眼睛道:“公公,就……就让她们这么走了?”
“不然呢?你敢去挡着宁贵人要人?知不知道皇上前晚才翻过她的牌子?”掌事太监没好气瞪了小太监一眼,又听一个婆子道:“可这不合规矩,进了咱们慎刑司的人,什么时候还可以被私自带走?”
“懂不懂点事儿啊你?”掌事太监冷哼一声:“进来的人为什么不会被私自带走?除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亲自下令投进来的,剩下的,那是因为各宫主子不愿意出头罢了。大神们斗法都是在外面,尘埃落定后,哎!该放的放该贬的贬该打死的打死。今儿这情况和从前一样吗?你们见过哪位主子肯亲自出头营救自家一个小小宫女?得!宁贵人就肯,她亲自来了,这慎刑司有一个算一个,没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命令镇着,谁能拦得住她?”
“要这么说,这位主子还真是有情有义的。那小宫女摊上这么位主子,合该要逃过这一劫。不然就她这样被主子们拿来立威做法的,不丢掉半条命,能走出慎刑司?”
“说的可是呢。”掌事太监点点头:“那小宫女当真是有福气,啧啧,我在这宫里大半辈子了,就没见过这么有福气的奴才。好了好了,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别来烦我。”
小太监和婆子们一哄而散,这里掌事太监站在原地苦笑摇头,暗道得!还得好好想想,怎么去和洛嫔娘娘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