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磊呼吸急促,好像刚跑了十公里。

    今天的事情是他的知识盲区,爱情观彻底崩塌了。

    冯玲玲表面是个说话都会害羞的女孩,背地里却会为了三百块钱卖身。

    “你滚吧,从今往后,咱俩谁都不认识谁。”杜磊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磊哥,我早就知道这是你跟我开的玩笑。”冯玲玲急忙穿衣服。

    “我不是傻子,你也别把我当傻子。”杜磊怒吼。

    “你别吼啊,我就是一时糊涂,我真的喜欢你。”冯铃铃接着狡辩。

    王鹏听不下去,双手插兜直接走人,吹着口哨往家走。

    回到家,打开电灯抱起小白猫,翻看从杜磊那里借的初三数学书。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磊推门进屋,脸色红得可怕。

    “磊哥,现在怎么说?”王鹏笑呵呵问杜磊。

    他很开心,好兄弟已经看清渣女的真面目。

    只要不是有绿帽癖的龟男,就会彻底远离冯铃铃。

    “磊哥,好女孩多的是,你找个正常的女人谈恋爱。”王鹏说道,“张口就找你要钱的女人,不能交往。”

    杜磊没有说话,迈步走出堂屋,径直离开院子。

    王鹏理解他的心情,去厨房烧热水洗澡,回堂屋关灯睡觉。

    夜里出来撒尿,看见杜磊的卧室还亮着灯。

    纠结了几秒,站在院墙旁边喊,“睡觉吧,没必要为那种女人伤心。”

    卧室的电灯灭了,堂屋门打开,杜磊来到院墙旁边,“睡不着,我去瓜田。”

    “半夜三更去瓜田干啥,赶紧睡觉吧,大兄弟。”王鹏担心他想不开。

    “鹏哥,谢谢你,我会跟冯玲玲彻底了断,你睡觉吧。”杜磊说道。

    “好的好的,希望你说到做到。”王鹏转身回屋。

    如果小杜跟冯玲玲断绝来往,再遇见一个正常的女孩,这辈子就会幸福很多。

    杜磊来到瓜田,坐在瓜棚外边看月亮。

    “小龟孙,半夜不在家睡觉,跑出来干啥?”杜疙瘩笑骂孙子。

    本来他睡得很香,突然被孙子吵醒。

    关键这孙子还不说话,就在那傻乎乎地看月亮,气得他火冒三丈。

    杜磊苦笑,“爷爷,明天给我买张火车票,我去新疆找俺爸。”

    母亲已经流产了两个闺女,去年又怀孕了,做B超是个儿子。

    父亲带着母亲去新疆投奔朋友,主要是躲计划生育生儿子。

    两口子在新疆租个民宅,父亲在外面干工地,母亲在家里待产。

    他心里很烦,决定去父母那边散散心,顺便照顾老娘那个大龄孕妇。

    “孩子,你认真的?”杜疙瘩问道。

    “开学前我不想回来。”杜磊只想离开老家。

    杜疙瘩大口喝酒,低着头陷入沉思,肯定不能让孙子单独去那边。

    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独自坐火车从中原跑到新疆,他不放心。

    “明天咱们一起去,到那边你帮你妈干家务,我跟你爸去工地上挣钱。”杜疙瘩说道。

    “那家里的瓜咋办?”杜磊急忙摇头,“我自己坐火车,没事的。”

    “放屁,你想让我学杜闯子?”杜疙瘩冷哼,“明天我找小王谈谈,直接把瓜田包给他。”

    “包给他?”杜磊惊呆了,“怎么包?他手里就三百块钱,拿什么包?”

    “我去找他谈。”杜疙瘩站起来,把酒瓶装兜里,“你在这看瓜,我先走了。”

    老爷子说走就走,杜磊一阵无奈,不过他也理解爷爷的想法。

    村里的杜闯子是留守老人,负责照顾留守在家的小孙子。

    前几天,孙子玩水淹死了,杜闯子也喝农药走了,一出人间悲剧。

    第二天早上,王鹏起床洗漱,准备去县里卖瓜。

    “小鹏,等下再走,先跟我去瓜田,有事。”杜疙瘩说道。

    “啥事啊?”王鹏来到矮院墙旁边。

    老杜家本来是个大四合院,被一道矮墙一分为二,一边是老子家,一边是儿子家。

    杜疙瘩拧开酒瓶喝一口,“今天我带小磊去新疆找他爸,打算把瓜田包给你,你包不包?”

    “哎呦,大早上您也喝酒?”王鹏笑道。

    “别转移话题,包不包?你要是不包,我就去找别人。”他一脸严肃。

    “这还用说?我肯定包。”王鹏不想放弃西瓜生意,“但我只有三百块钱,还欠着你五十块钱。”

    “先不说这些,你跟我去瓜田。”杜疙瘩转身出门。

    爷俩来到瓜田,老杜打发杜磊回家做饭,带着王鹏在瓜田里溜达。

    满地都是西瓜秧,大大小小的西瓜藏在瓜秧下。

    爷俩小心翼翼行走,生怕踩到西瓜蛋子。

    杜疙瘩想把瓜田承包给王鹏,只能大概估算重量,不能把全部西瓜摘下来称重。

    如果那样做,西瓜最多坚持半个月,要么坏掉,要么水分流失变成不好吃的沙瓤。

    所以,只有长在藤上的西瓜才能保鲜,才能存放更久的时间。

    两人溜达了一遭,王鹏心里有谱了,田里至少还有九千斤西瓜。

    前世,他种了一辈子地,农闲时去外面打工,种过五六年西瓜,估算产量八九不离十。

    杜疙瘩说道,“我估计还剩九千斤瓜,我吃点亏,咱们就按八千八百斤算,够意思吧?”

    “够意思。”王鹏给他点赞,打开腰包给他五十块钱,“这是昨天的瓜钱,我身上只剩二百五十块钱。要不,我给你打欠条,再用通知书抵押?”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八千五百斤西瓜,一毛钱一斤,总共需要支付880元。

    “你先给我240,剩下的640打欠条。”杜疙瘩挠挠头,“咱爷俩已经知根知底,抵押通知书就不必了。”

    这下,王鹏真被他感动了,“行,我现在就给你写欠条。”

    从腰包里掏出二百四十块钱给他,只给自己留十块钱的生活费,再掏出纸笔写640元的欠条,签上自己的名字。

    “杜爷,开学之前,我肯定把欠条赎回来。”他把欠条递给杜疙瘩。

    “不用那么着急,我相信你小子是个靠谱的。”

    杜疙瘩收起欠条,掏出酒瓶子喝一口,“我和小磊今晚就走,你先去卖瓜,卖完瓜再找人帮你看瓜。”

    王鹏点头,必须有人日夜看守瓜田。

    那些没种瓜的村民,嘴馋的熊孩子,肯定会趁着没人偷西瓜。

    请谁帮忙看守瓜田?

    他想到了二舅家的大表姐李芳。

    前世,对他好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红颜薄命的媳妇儿,一个是表姐李芳。

    姐弟俩经常来往,她愿意借钱给命苦的表弟治病。

    王鹏一边借她的钱买药,一边努力挣钱还账,到死也没有还清欠她的钱。

    现在是1993年,表姐没有考上大学,正准备辍学打工,不知道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