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至今不能忘，他赶到的时候，陈恩录那个挑衅的眼神，他对着他笑了一下，笑的别有意味，然后慢慢敞开身体，露出女人蜷缩的身体。
许明川不发一言的打开手机，调出一个朋友圈来，把手机扔给时笙，“你自已看吧！”
时笙看去，就看到了陈恩录于十几分钟前发的视频，是她在喂他吃饭。时笙不可置信的又看了一遍，这个朋友圈，属于陈恩录没错。
“再往下翻，还有！”
男人的声音从沙发那边传来。
时笙手指往下滑动，眼尾余光，能看到男人翘了长腿坐在沙发上，接过佣人递过来的茶水，有滋有味的轻抿着。
时笙看到了一个月前陈恩录发的照片，是她在给他弄药，视频和照片应该都属于监控摄取。
可是这些朋友圈，她没有。
她没在手机上看到过。
男人抿了一口茶又开口：“这些内容只对我开放，时教授当然看不到，还有更早之前的，不过过了时效，看不见了。”
时笙面色发白，不明白陈恩录怎么会这样做。
他不再是她记忆里，那个俊朗雅正的青年了吗？
许明川放下茶杯起身走了过来。
“想不到吧，时笙，陈恩录，就是个男版绿茶。他料到我不会让你看这些东西，所以，他一边千方百计让人转达给你，他没有求生的意志，让你内疚不安，一边得意洋洋向我示威，告诉我，我的太太，一直站在他那一边！”
时笙还是无法相信，手机掉在了地上，她像没发觉，只困惑地捂住了脑袋，“不，怎么可能这样……”
许明川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没碎。
他轻蔑地勾勾唇，上楼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床铺空着的一侧微微下陷，女人拥着被子躺下，面向着窗子，他和她亦隔得很远。
没有哪个夜，他不想抱着她入睡，但今夜，他没动。
胸口还闷着，不想理她。
转天早上，他一睁眼，就看到女人一双眼睛红肿着，去了卫生间。
夜里她一动不动的那么躺着，他知道她很久都没睡，或许还哭过，但不知道，她哭成这个样子。
许明川掀被下床，推开卫生间的门，里面的人似是惊了一跳，正在刷牙的动作停住，转过身，吃惊地看着他。
一手端着牙杯，一手拿着牙刷，还保持着刷牙的动作，嘴边都是白白泡沫。
唯一双眼睛是红的。
他状似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转身拉上卫生间的门，“你快一点儿，我等着方便。”
于是，里面的人加快了刷牙的动作，一阵水声过后，卫生间的门拉开，“你去吧，我去隔壁。”
隔壁是次卧，同样有卫生间。
许明川皱了下眉，看着她快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离开，他眉心又紧了几分，就不知道让他去隔壁！
他腹诽了她一句。
许明川做完个人卫生，从卫生间出来，穿着睡衣去了隔壁，果真，女人站在次卧的卫生间里，对着镜子，瞅着自已红红的眼睛发愣。
他抬手叩了下门板，里面的人被惊了一下，惊慌回身，许明川道：“给你请假了，休息一天，把眼睛养好！”
时笙看起来是不愿意的，她张了张嘴，但想到自已这双眼睛，确实很惹眼，“我……可以戴眼镜的。”
许明川淡淡道：“什么镜子能看不到你眼睛，墨镜吗？你看见过戴着墨镜上课的教授吗？”
时笙语噎。
许明川道：“你女儿马上要去美国了，正好你趁这时间和她聚聚。“
时笙呼吸一紧，“诺诺同意了？”
许明川：“嗯。”
这是摆脱那两个男人，提升自已的最好办法。
休息一晚，转天早上，许诺精神头基本恢复了，时笙打来电话，叫她下班去清澜居。
许诺没想到，许明川也在。
他一身家居服，翘腿坐在沙发上，翻阅着一本医学杂志，时笙身上系着围裙，不知在厨房忙着什么，她一进来，她就从厨房出来了。
“诺诺！”
时笙素净的脸上，含着笑，亲切又柔和地拉住许诺的手。
许诺有点儿云山雾罩的感觉。
记忆里，她的母亲生活里只有读书和工作，厨房和她的十指从来不沾边，而许明川，她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他这般安闲温和的坐在沙发上读一本杂志的样子。
很有家的氛围感。
许诺有点儿失神。
许明川放下手中杂志，撩了她一眼，“怎么，连爸妈都不会叫！”
许诺鼻子有点儿发酸，想象中无数次出现的画面，真的出现在眼前了，她竟是心头酸胀得厉害。
这一幕太不真实了，不是吗？
“是因为吴丽雅不干净了，你才回到我妈妈这儿来是吗？”
她哽着声开口。
许明川一张英俊的脸，瞬时陷入一种青灰里。他就那么静静的盯视了她几秒，才慢慢开口：“没有吴丽雅，以后都不会有了。”
他不可能跟他的女儿解释，他其实跟吴丽雅从没发生过关系，吴丽雅只是他用来气时笙的工具人。
“那以前呢？妈妈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许诺问时笙，不知道为何，呼吸发紧。
许明川眉宇间，泛起一抹浓郁的黑气，眼尾余光偷扫对面的人。时笙垂眸不语，似乎也在等着他直面这个问题。
许明川指腹无声摩挲着木质沙发的扶手，须臾起身，他上楼去了。高大的背影步子稳健地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
时笙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
她下意识的走过去，拾起手机看了看。
许明川：“我没上过吴丽雅的床，到是我的司机一月和她有一次，那三个孩子，两个是司机的，第三个，可能是司机，也可能是她养弟的。”
许是当着面，不好意思解释这个问题，所以他发了来。
时笙巨大的惊愣过后，心头有什么在翻涌，她克制着，转回身时，脸上风平浪静。
“我相信他。”
时笙没提吴丽雅，而是拉了许诺的手到厨房，“你看妈妈包的饺子，第一次呢！就是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时笙的心脏在怦怦跳，好像失了节奏，她默默地攥紧了手指，让自已忽略掉心头翻涌的情绪。
许诺没想到母亲就这么轻易放下了那些许明川的过去，但看时笙的脸，是平静的，柔和的，心头很迷惘，但为了不破坏气氛，便也没再问。
许明川没再下楼，晚餐是许诺和时笙两人一起吃的。
“妈妈第一次下厨，你可别笑话妈妈。”
时笙给许诺夹了几个饺子后，有些紧张的说。
许诺再一次深深地凝视她的母亲，为什么，她看不出半分恼意？
“挺好吃的。”
许诺埋头吃饺子，为了不让眼泪流下来。
其实饺子一点儿都不香，但这是时笙做的，是妈妈做的，许诺心里觉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