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翠香拿着啃了几口的苹果过去推开门，就见俩人打作一团。
刘秋收扯着陈梅的头发、陈梅咬着刘秋收的耳朵，四只脚丫子一会儿踹苹果一下、一会儿踹苹果一下。
好端端的香苹果都要被踹成臭脚丫子味。
苹果：它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苹果，做错什么了要这么对它？
“干啥了！你，把手松开！你，把嘴松开！苹果不愿意吃就给我，用得着为了不吃苹果在这打仗吗？”
俩人乖乖听训。
刘秋收：“错了错了，不是我俩都不想吃苹果，是都想吃来着。”
“都想吃就在脚丫子底下踩啊！”苗翠香也没洗，直接拿刀把苹果一切两半，“那就给我吃，我看着你们吃！”
两人拿着苹果面面相觑，脸上写满嫌弃。
都嫌弃对方的臭脚丫子味儿。
刘秋收：“娘，还是洗了再吃吧，人家说不洗容易闹肚子。”
陈梅：“对啊娘，我们要向小四跟小四媳妇，还有小周学习，当爱干净的好孩子！”
夫妻俩的意见总算达成空前一致。
“还孩子，哪儿来的脸说自个儿是孩子，有你们那么大的孩子吗？要洗还不赶紧洗去！”
刘秋收把半个苹果递给陈梅，让她一块拿去洗。
洗个苹果而已，用得着去两个人吗？
陈梅才不稀罕给他洗，但是苗翠香还站在那瞅着，为了这点事再挨顿骂不值当，就接过来拿去洗了。
自己那个，特意洗的干干净净搓了两遍，刘秋收那个随便用水冲了冲就算完事。
拿着苹果刘秋收瞅了半天，又瞅瞅陈梅。
“你没给我故意换成小的那一半吧！”
她才没换！
“娘最公平，切的大小都差不多！”
说着，眼睛直往苗翠香那瞅。
娘听听，我说的是好话、好话！
刘秋收：“我就是觉得这个小，我要吃你那个！”
自己这个洗的干净！她才不吃他那个！
眼瞅着俩人又要打起来，苗翠香咳嗽一声。
咋的，拿她当假人啊！
两人只好老老实实各自啃各自的，苹果最终也没换回来。
直到看着他们吃完，苗翠香才虎着脸走了，对刘老高道。
“还是你会疼媳妇！”
刘秋收就乐吧，幸亏他是她儿子，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顶多打两下、骂几句，咋都改变不了他们是母子的事实。
要是她苗翠香的丈夫，早扇几耳刮子离婚去了，她娘的才不受这个气。
新年前几天的西北风好像都格外凛冽，急赤白脸的刮着，传递着千万里之外的新年祝福。
刘秋收：啊呸，这样的祝福我不要，送走！
在这样的大冷天里上茅房，尤其是晚上闹肚子，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
大概凌晨一点多，刘秋收被腹痛弄醒。
当时他还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只觉得肚子绞痛，同时里面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
实在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有时候肚子疼就疼那一会儿，忍忍就过去了。
所以他翻了个身，捂着肚子忍着，可他娘的不仅没好，反而越来越疼，紧闭的大门处也有什么拼命想要从里面钻出。
没法子，快速穿上衣裳裤子，用大棉袄把自己包裹起来，推开门，直面冷风。
啊，好冷，想回被窝！
但是还在叽里咕噜作响的肚子不允许他回被窝。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刘秋收想起听周桥说过的这一句话，好像也不是他说的，但确实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管他了！
“春天来了、春天来了、春天来了！”
解开裤腰带蹲下，没多久屁股就被吹得跟冰块一样，鸡皮疙瘩直冒，刘秋收只能如此安慰和欺骗自己。
他看着星空，轻抚着北风……但是那也改变不了又冷又饿腿又麻的境况。
冬天大晚上蹲露天厕所，谁蹲谁知道。
等等，他为什么会想到饿？
蹲茅房还不算最可怕，最可怕的是他闹肚子，蹲完脱下衣服刚回到温暖的被窝躺了一小会儿，肚子它又疼了！
当当当。
规律的敲门声逐渐变成了又一下没一下，就跟吊死鬼一开始还气息充足，到后头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苗翠香把刘老高捅醒，“你听没听见有人敲门？”
刚说完，又是当的一声！
有！
不仅有，敲的还是他们的门！
夜半鬼敲门！
刘老高不由得想起了这句话。
谁让脱离文盲队伍的他，最近又看上千古奇书《聊斋》了呢？
真是越看越上头。
“媳妇儿，你别动，我开门！”
苗翠香倒不知道刘老高有如此丰富的内心世界，冬天有响动一点都不奇怪，大风吹得，再不济就是有小偷。
陈母就是例子！
来一个抓一个，争取让派出所里全部关满小偷！为打造安全村落、喜迎新年做出一份贡献！
外面怪冷的，苗翠香也不想出来，还往被窝里又缩了缩。
打鬼莫开灯。
刘老高伸手抓起炕边上的痒痒挠，另一只手则拿住了痰盂。
咳，虽然他早就不是童子身了，但兴许也能管点用呢？
长久的寂静后，门又响了声，就在这时，刘秋收猛地打开门，直接将手里的痰盂朝着依靠在门口的黑影泼去！
“啊！”
“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接着，就是一顿痒痒挠。
“爹，你打我干啥？”
刘秋收委屈哭了！
他刚才跑完第三趟茅房，实际上跑完第二趟他就来敲门，想跟娘要治拉肚子的药。
大半夜的，本来就是怕挨揍，这才轻轻的、慢慢的敲。
敲了半天门没开，又想上茅房了。
蹲完第三次，他是腿软没力气，真跟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吊死鬼差不多了，敲门都懒洋洋的。
好不容易门开了，一痰盂泼过来，还挨了顿打。
真是他亲爹！
早知道最终还是要挨打，他早就把人敲起来了！
而且泼他痰盂又是干啥？
呜呜呜呜，幸亏他没臭美显摆，那么早就穿上过年的新衣服，要不这不是毁了吗？
“爹，我是你最亲爱的大儿子啊爹！”刘秋收带着哭腔抱住刘老高的大腿，顺便偷偷往他裤子上蹭。
苗翠香把灯打开，“你们俩干啥呢！”
大半夜的，刘秋收闹神经是正常操作，刘老高又是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