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炼,吃饭,消食,发呆,苏山的一天过得简单至极。
像忘记了即死游戏的存在一般,只是安然享受着这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他甚至还去看了个无厘头的电影,完全不用脑子的那一种。
事实上如他这种人,平日里面常常开动脑筋。
路边看到一对争吵的男女,都会根据他们形象的微小细节,争吵时的语气,本能的去推断他们各自的身份,双方的关系。
反倒是不动脑子的时候会更少,不过有一说一,放弃脑子的确是一件无忧无虑的事情。
人的大部分忧愁来源于思考,只要不去想,也就没有烦恼。
感觉到了睡意,苏山就回到属于他的隔间,关灯睡觉。
一天就这么过去。
留给他的休息时间,在中途又耗费时间参加一次游戏的情况下,还有很多。
一天,两天,时间缓慢的消逝。
在这期间,手机中的即死游戏APP,不止一次的弹出信息提示,有需玩家自主报名的游戏,不过苏山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管它。
虽然多数游戏难度不高,在一星半到两星之间徘徊,但以苏山目前的状况,他不适合再去参加。
毕竟距离下一个必定得参与的游戏到来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
与其去参与其它的游戏,倒不如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积蓄精力,全力去面对那个无法逃避的未知游戏。
又是一天午后。
从窗外的白雾中看不出来,手表上的时间却清晰说明这点。
端起咖啡杯,苏山抿了一口,温度正好。
将咖啡杯放回碟子上,苏山拿起笔,在翻开的笔记本上写下第一个字。
夺命速递。
四个字出现在纸页第一行正中央的位置。
作为一名侦探,苏山有做笔记的习惯。
从事他们这行的,基本都有这个习惯,类似于警局档案室的众多案件卷宗。
将经手过的案子,一件件写下来,从最初的案发现场,到众多痕迹,嫌犯的查找,直到最后案件水落石出,一字不落的记录其中。
哪怕是破不了的案子,也是如此。
还原,复盘,揣摩那些微小的不足,填补待改进的空间。
世间任何的案件,都有迹可循。
漫长的时间,庞大的人口基数,总会出现作案手段一样的案件。
过去的案子,有些时候,有意无意中能够给予破案的启发。
曾经经历过的游戏也是一样,至少苏山认为梳理一遍是必要的程序。
已知的,未知的,寻找到的,遗漏的,总能够从中得到些什么。
就算是教训,那也是蛮不错的收获。
可怕的不是犯错,而是犯同一个错误。
在如此一个游戏中,每个错误的发生,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
因此需要竭力避免每个错误的发生,人不可能每次都是一样的幸运。
苏山手中的钢笔,继续在纸页上书写。
夺命速递,作为他们这些“新人”所经历的第一个游戏,其实难度并不高。
死路其实游戏开始之初就发掘得差不多,搬箱子会吸引工人鬼魂的追赶,不抛弃便会受到它们的攻击,以及工人鬼魂经过遗留下来的地面水渍。
能够造成玩家死亡的,刚开始仅仅是这两项。
更具体点来说,是后面一项。
前者,货运箱子因为本身的重量,没人会在逃跑时还带着这么一个累赘。
再说当时的情况,货运箱子的数量也没有稀有到需要玩家不抛弃,不放弃的情况。
至于后者,以团队行动而言,一个人触碰到了水渍,因此而亡。借此,其余的玩家明白这点,有意躲避,真正造成的伤亡也有限。
游戏的难点,不在于游戏,而在于人心。
每名玩家都有自己不同的心思,在陌生环境,抱团是一定的,但只会形成不同的小团体,而不是统一行动的队伍。
这就造成玩家们人为制造出来的第一个难点,因各自搬运时间的不同,放弃的早晚,统一行动的工人鬼魂被分割成无法控制,单独行动的个体。
在这之前,明白规则的话,是可以刻意控制,引导工人鬼魂的行动,让它们不具备威胁,制造安稳搬运的环境。
可因为玩家们各自的行动,这就导致后来玩家们搬运货运箱子时,总会有空着手的工人鬼魂来追赶。
本来如果可以齐心协力,按照接力的方式,在工人鬼魂搬运货运箱子回仓库时,从装货区仓库朝车站搬运货运箱子,在它们来追赶时及时停下,安全可以得到保证。
如此反复,最后每名玩家通过这个游戏,能够获得远不止3枚愿望铜币的收获。
哪怕这时候,已经有玩家死去,成为了乘鬼魂。
按照它搬运货运箱子时耗费的时间,和仓库的距离而言,在第三个货运箱子被搬进仓库,乘鬼魂解除限制前,那时候玩家们接力搬运的大数量的一批箱子,也到了离车站极近的位置。
到这时,它解除了限制又如何?追不到的。
码头范围本就不小,车站又是一个安全区,找不到玩家的乘鬼魂只会四处游离搜寻,不会固定停在某个位置。
这是苏山现在所能想到的,玩家可以取得最大收益,同时也能够避免更多伤亡的办法。
但因为人心,包括他自己在内,都被即死游戏揣摩得毫无秘密可言。
导致后来游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苏山想到了接力货运箱子的办法时,也没有告诉其他的游戏玩家,只在纪泽言那里透露了一点。
其实,当出现第一名玩家死亡的时候,夺命速递这个游戏,最致命的一条隐藏极深的死路,已经逐步解除限制。
码头上的鬼魂解除限制需要时间,即死游戏就给它时间,利用的就是玩家们初到一个陌生环境,刚开始必然小心翼翼,谨慎探索的心理。
包括后来玩家不同的选择,搬运货运箱子的时机,也都无意间给鬼魂解除限制提供帮助,
连带后来苏山自以为得计的谋划,也是因为疏忽大意,才酿成了最后的结果。
有谁会想到,这个游戏中,最危险的其实不是工人鬼魂,而是死去的玩家呢?
即使是看到玩家成为鬼魂的那一刻,都察觉不到过多的危险,因为工人鬼魂,乘鬼魂两者身上的规则近乎相同。
恰恰因为各自的身份,工人鬼魂和乘鬼魂,有本质上的不同。
这也是最致命的一点。
工人鬼魂解除限制,需要玩家和它们之间默契的合力,搬运完码头上除仓库区域外的货运箱子才会解除。
玩家死后,衍生出的乘鬼魂,仅需要搬运三个。
而这点,早在游戏开始之初,即死游戏便已经清晰注明,给出隐晦的提醒。
码头工人死后,还因为生前的工作,在码头上继续工作。
这不明显吗?
玩家死后,同样加入了搬运货运箱子的大军,又是因为什么?
当然是他们来到码头的契机,那个即死游戏发布的任务!
要不是靠着一开始徐源发现并收集的冥币,只怕他能不能活下来都还是个未知之数。
将这场游戏中出现的生路,死路,一一标明,对于自己所犯的错误,苏山也毫不遮掩。
他手中的钢笔一顿,最后在纸页打了个问号。
最后的疑问,是关于那个惊吓盒子。
道具的存在,本身意味着游戏中一条引领玩家向生的道路。
冥币是如此,不知道惊吓盒子是不是也是如此?
苏山呼出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脑中的思绪,不知不觉间已经写了满满的一页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