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儿,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南帝握住了她的手,
“我不得不走了。能又陪你这段时间,我很感激神灵对我的恩赐。我真舍不得你,可这里......已经没有我容身之地了。”
音宛的手腕被南帝一带,整个人被其紧紧拥入怀中,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能察觉南帝喷洒下来的气息。
耳边,南帝清润的声音响起:
“宛儿,我不会再阻拦你们。有玉允珩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这璎珞是你们的定情信物,我还给你。”
音宛只觉得有泪水滴落在她后脖颈,
“宛儿,照顾好嘉羿和叶祺,永别了!我会在奈何桥上等你,下一世,我们一起投胎,还在一起......”
“不!我不让你走!瑢年!瑢年!你去了哪里?!瑢年”
音宛看不见南帝,放声大哭,泪水从她两颊流下,枕巾湿透了,她醒了过来。
房间里空荡荡、静悄悄的。
她不知道有多少次,是这样从梦中哭醒的。
南帝的话语和音容,清润的嗓音和馨香的气息,依旧清晰真切地在她脑海中回荡。
枕头下,那条七宝璎珞散发着柔和又潋滟的光波。
音宛将它拿在手上,想着梦中南帝说的话,心中别是一般滋味儿......
中午,黄夫人请音宛和玉公子到自己住的宫里一起用膳。
秦介、天佑和辛箬坐一起,快乐地说话嬉戏,像一群欢乐的小鸟。
黄夫人笑道:
“这三个孩子真是投缘,成天叽叽呱呱地,也不知都在说些什么。秦介说的好些话,我都听不懂,看他们仨交流,却一点障碍都没有的样子。”
又提到秦介的身体恢复状况,黄夫人说他的情况越来越好,已经打算为他请博学的先生,为他开蒙了。
丰盛的菜肴摆上了桌,正跟那俩人嬉闹的秦介,忽然停下来,直直地看着音宛。
忽然,他一手拉住音宛,一手拉住玉公子,将他们的手摞在一起,拍了一下。
他眼眸中波光粼粼,眼看潮水要流淌出来了,他转过头去,飞快地擦去了眼角的泪。
桌上人都看出来,他这是在祝福一对新人。
可接下来的举动,就叫人看不懂了。
他端起桌上的一瓶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又给音宛倒了半杯酒,将酒杯塞到音宛手里:
“啊啊啊啊!”
大家猜测他说的内容应该是:请干一杯吧。
他跟音宛碰了杯,一仰头,将满满一杯醋统统倒进口中。
黄夫人满脸惊愕,瞅着她的儿子。
不知那杯醋是不是也有酒精的作用,能让人醉倒。
他儿子打了个呵欠,脑袋歪了一下,无精打采地趴在了桌上。
可转眼间,秦介又坐起身,像满血复活了似的,精神抖擞地跟天佑和辛箬叽叽咕咕着,又玩起来。
黄夫人跟管家相视一笑。
在她们眼里,秦介还是未脱小孩子气,喜怒无常的,一会儿猫脸一会儿狗脸。
音宛却觉得秦介方才的眼神,还有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的动作,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南后,南后?”
黄夫人的呼唤,将音宛从沉浸的思绪中拉回来。
“喔?”
“南后,我在想:你和玉公子有一天回去了,又是各忙各的事,聚少离多的。倒不如让我做月老,替你们操办了亲事,以后咱们三国睦邻友好,是不是也特别有意义?”
“如此甚好,多谢皇后您了!”
玉公子抢先回答,朝着黄夫人拱手致谢,
“我和宛儿商量过,只简单举行个仪式,就可以了。”
“皇后娘娘”
有內侍进来禀报说,
“天晟来人求见南后,他们说,他们是福掌柜和唐夫人......”
“我去接他们!”
玉公子倏地站起身,
“宛儿,你陪黄夫人再谈谈仪式的细节!外面,有我招呼着,你不用挂记!”
音宛抿嘴一乐。
提到亲事,玉公子就这么紧张。看来不把仪式举行完,他悬着的心,是落不到肚子里的。
且说玉公子匆匆离开后,让人将福掌柜和唐夫人带到僻静无人处。
唐夫人抖抖索索地抚摸着玉公子的肩膀、胳膊,眼泪扑梭梭地落下,哽咽着说:
“十几年不见,三殿下,您长大了!真好!皇后娘娘在天之灵,看到你长这么高,这么出色,一定也很高兴的!”
玉公子单膝跪地,眼睛也红了:
“多谢喜嬷嬷一直陪伴在母后身边,又一直为她扫墓祭奠,代允珩照料母后。”
福掌柜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背过身去,抹了把眼泪。
“哦,对了!”
喜嬷嬷沾干眼泪,脸上呈现喜色,
“三殿下,奴婢赶到这里,是有一件大喜事告诉殿下:南后何音宛,她就是皇后娘娘......”
“喜嬷嬷!”
她未讲完的话,遭到玉公子厉声截断。
喜嬷嬷愣住了,满脸讶异,瞅了福掌柜一眼。
福掌柜同样也不明就里,满眼讶色。
他们俩不辞辛苦奔波到此,就是为了最早地,把这一好消息禀报给玉公子。
却见玉公子神情紧张,在战场上遭遇数倍于己方的敌军,也没见他这样紧张过。
只听他压低声音,用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吩咐道:
“宛儿的身世,仅限你们二人知道,不得告诉第三人!包括宛儿!”
喜嬷嬷愣愣地看着玉公子,有点儿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她看看福掌柜,见对方也是满眼愕然,才判断自己耳朵听到的话,没有错。
“三殿下,宛儿是您的......”
“住口!”
玉公子再次打断喜嬷嬷的话,声音之厉,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呃......喜嬷嬷,宛儿的身世,是秘密,你们二人要守口如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明白吗?!”
“东家!”
福掌柜觉得玉公子可能误会了什么,开口帮喜嬷嬷解释,
“您让卑职查的河灯,有下落了!那河灯,就是唐夫人放的......”
“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
玉公子垂下眼帘,神情似乎还有些苦痛。
“可东家为什么要卑职严守这个事?这件事是天大的喜事啊!”
“为什么?!”
玉公子问了句,不知是在问那俩人,还是问自己。
他停了会儿,转过身去,负手望着远方,吐出了几个字:
“因为我要娶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