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悦小眯了一觉，被沈郁书的电话打醒了。
她接听，“小书？”
沈郁书声音微颤，“沈明艳死了。”
温悦嘴唇微张，半天没缓过神来。
“你没搞错吧？我上午还看见沈明艳去珍爱一生买首饰了，哦对了，她还跟沈如世要钱来着。”
听到后面这句，沈郁书就顿了顿。
她已经听店长说过这事儿了。
店长说，沈如世对养女是真疼爱，那么大一笔钱，沈明艳一张嘴，就给了她。
而且，还纵着她，去世芳珠宝的对头买珠宝。
这简直是太溺爱了。
“确实死了，她不小心撞到了家里的鱼缸。”
沈郁书发了张沈明艳身上蒙着白布，被抬出去的照片。照片里，陈芳被两个女佣扶着哭的瘫在地上。
温悦半天才能缓过神来，她到不是可惜沈明艳，只是太吃惊了。
必竟，上午还是那么个活蹦乱跳的人。
另一边，沈郁书望了一眼，已经安静下来的大厅，碎掉的鱼缸和鱼都被清走了，地上的血迹也被擦拭干净。
陈芳被扶着回了卧室，沈如世跟着去处理沈明艳的身后事了。
只有沈明艳耳朵上，那枚掉落的耳环安静地躺在茶几上，那是女佣捡起来放在那儿的。
珍爱一生的新品。
温悦唏嘘了一句：“那可真够巧的。”
首先要不小心一头撞在鱼缸上，而且，还得撞得寸点，正中要害。
沈郁书：“我也奇怪。可能这人太能作了，老天都看不过去吧。”
温悦发了个感叹的表情，双方都是沉默，
就这么的，温悦没了睡意，通话结束，便想去看看审问成果。
不知道十大酷刑都用上，那人是不是招了。
她才下车，斜刺里就伸过来一只手臂，拦住了她。
“不要去。”
顾遇低声开口。
温悦看过去，他英俊的侧颜都笼在月光的阴影中，“太血腥了，你会受不了。”
他应该是倚着车子吸烟来着，身上有烟味。
这时，有人从房子里面出来，“他已经昏过去了。”
“浇醒他。”
顾遇低沉开口。
“昏十次，就浇他十次。”
他又从大衣的兜里摸出一个烟盒来，取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着。
就着夜间的轻风吸了起来。
温悦蹙了下眉，心肌炎了还吸烟，这是找死呢！
若干年前，他们还是夫妻的时候，他有时候工作焦虑的时候，也会吸烟，而且吸的很凶。
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吞云吐雾，整个人都被烟雾笼罩起来。
她就会很着恼地过去，把烟从他嘴里拿走。
然后恨恨地说：“你就抽吧，抽死了，我就带着你的财产改嫁！哼！”
他先是一怔，须臾就笑笑，拉了她的手，将她直接拽坐到他腿上。
“最近压力太大了。”
他说：“有个病例很棘手。”
温悦知道他定然是这么回事，她一脸的愤愤，捏着他腮帮上的肉，“哼，反正你想着吧，你救活了别人的老公，却害死我的老公，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他就笑的特别宠溺，也捏捏她的脸，“我保证，不抽了。”
从那之后，他真的没再抽。
要不然那次，她在金顶王宫，曲文川让她给顾遇点烟时，她也不会说，曲文川难为她，顾先生不吸烟了。
“顾先生，他叫您进去。”
房舍里又有人出来，对顾遇说。
温悦的记忆一下子回到现实，她看到顾遇把抽了半截的香烟掷在脚下，拔腿往房舍里走，温悦也跟了过去。
只是到了里面，顾遇又回过身来，他出其不易的握住了她的肩，“你就别进去了，会受不了。”
他说的受不了是什么意思，温悦懂。
无非是画面太血腥。
她就站在那儿没动，但耳朵是听着下面的。
她听到顾遇的声音在下面响起来，很低沉，“说！”
那人嘿嘿冷笑了一下，却狠狠咬住了舌头。
顾遇发现，迅速伸手扣住那人的下颌，但晚了，那人嘴里的鲜血倒差点儿喷他身上。
顾遇迅速躲开了。
立刻就有人过去检视，人没死，但肯定是不能说话了。
一股子戾气腾时就染上了顾遇的眉梢，他是真想捏碎这男人的颌骨的，就这么攻败垂成了。
顾遇从地下空间上来的时候，身上肃气沉沉。
温悦看了一眼下面，实际上，她这位置什么都看不到，但还是看了一眼，最后又把目光落在顾遇身上。
他又摸出一根香烟来，点上了。
而且，气息有点儿不稳。
温悦转身向外走，看样子，这条线，大半是要断了。
她一出来，丽纱就迎过来，“小姐，有消息吗？”
温悦摇头。
就听身后小北疾唤了一声：“先生！”
温悦心动一动，她回身，就见顾遇颀长身形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温悦就那么看着他，人都呆住了。
小北将顾遇扶住了，嘴里愤愤的：“先生你说你这么没黑没白的干什么呢？人家根本不领情，你自己却快死了！”
温悦心头就一跳。
她眼看着顾遇被他的人弄进了车子里，一颗心还被抓得紧紧的。
宾利开走了，温悦依然心神不宁。她吩咐丽纱道：“跟过去看看。”
如果顾遇真的为她的事死了，她多少都会内心不安。所以，还是跟过去看看踏实。
顾遇仍被送去了顾氏医院。
站在急救室外，温悦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这人，要不是那么渣，要不是缺德事做了一箩筐，也不至于三天两头受伤生病的。
只是不管怎么样，心底有根弦，是绷着的。
那根绷着的弦直到急救室的门打开时，紧到极致。
“顾院长现在很危险，一定不要再刺激他，再晕倒很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主救医生说。
温悦就垂了垂眸。
众人推着尚未醒来的顾遇去了病房，温悦站在那儿，心头有点儿虚无，她回头望了一眼顾遇的方向。
“小姐，我们……”
丽纱张了张嘴。
温悦：“先留下来吧，他醒了再走。”
这一留，就留到了凌晨。
顾遇始终没醒，温悦在走廊里，心头渐渐感染上焦灼。她盼着他死，可不是因为她死。
如果顾遇就这么死了，她不是成了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