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惠也下了出租车,给司机找钱的功夫,那中年男子的身形已经没入了茶馆中。她正想迈步追过去,肩膀处被人拍了一下,“哟,侄媳妇。”
白惠一扭头,却见伊长泽站在自己的面前,身旁还跟着伊爱。
“爸爸,你说的不对,她现在不是伊家的媳妇了。”伊爱挑挑秀眉。
伊长泽便立时哈哈笑道:“是呀是呀,你现在和伊家毫无关系了。哎,白惠呀,你妈妈现在可好?”
“托你的福,她好得很。”白惠厌恶地一躲肩膀,躲开了伊长泽的大手。
伊长泽却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嗯,跟你妈妈年轻时候是有点儿像。这样吧,要不你跟我去验个DNA,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我伊长泽的女儿。如果真是的话,我好歹也会让你认祖归宗的!”
“爸爸,她怎么会是伊家的女儿?”伊爱不满又厌恶地嘟唇,“爸爸你别开玩笑了。”
“呵呵。”伊长泽笑,伸手拍拍女儿的肩,“多个妹妹不好吗?啊!”
“不好,不好,谁要妹妹!这样的妹妹我才不要!”
“你们说完了没有?!”白惠在吃惊过后厌恶开口,“我才不会是伊家的女儿,做伊家的女儿只会让我恶心!”
伊长泽神色变了变,“呵呵,恶心也好,不恶心也好,回头问问你妈妈就知道了。”伊长泽又笑笑,扬长而去了。
白惠心头烦堵,但是看着伊长泽父女大步而去的身形,她又忽然间脑中有亮光一闪,她迈开步子便跟了过去。但是茶艺馆很大,里面包间很多,她竟是不知道伊氏父女去了哪个房间。她正迟疑着,肩膀处又被人拍了一下,心头登时一跳,回头一瞧,却是黄侠。
“你怎么在这儿呀?”黄侠奇怪地问。
白惠怔了一下道:“我,过来找人的。”
“哦,找谁呀?我看看我认不认识,我帮你找去。”黄侠说。
白惠忙道:“我,我看见了那个送茶叶的人。”
黄侠的神色变了变,继而又是笑道:“那个,我不是说你呀,风哥他都和你离婚了,那个送茶叶的人,你还管那么多干嘛呀!要我是你,我早就离得远远的了。”
“你!”白惠想不到黄侠会是这样一套说词,在她的眼里,黄侠一向是比较富有正义感的,可是现在黄侠的话,让她从心里感到别扭。她咬了咬唇,一转身便向外走去。
身后,黄侠咧了咧嘴,伸大手挠了挠头,“唉,不这样说,你怎么会走呢!”
白惠从茶艺馆离开,大脑鼓胀胀的,黄侠竟然也会这样奚落她,一时之间,只觉得胸口闷堵。
“哎,嫂子。呃不,白惠你上哪儿去,我送你吧!”黄侠又追了出来。
白惠心里别扭,也不理他,顾自埋头向前走去。黄侠便停住了脚步,有些郁闷懊恼地又挠了挠头,开门上了自己的车子。
白惠走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蓝蓝的天。夏日的风带着热浪吹过来,她感到了由内而外的一种热,那是一种烦躁的热。
眼前就有公交站牌,可是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她该做几路车去学校啊!
她伸手摸了摸小腹,小宝宝在踢她了,好像在抗议她现在的心情不好似的。
她穿着韩式的粉色长衫,衣服宽松肥大,人本就瘦,肚子看起来并不明显。站在公交站牌下,似在想着什么。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滑过,深邃的眼睛默然扫过她那纤瘦的身形,和越发小巧秀气的侧颜,他收回视线,车子提速,这才向前驶去。
白惠站在那里琢磨了好久,才搞清楚从这里去学校要如何倒车。她想,她好像变笨了,或许她一直都不聪明。
上课的时候,她总是在想,她倒底是伊长泽的女儿吗?如果真的是,那么她该怎么办呢?人这一辈子什么都能选择,唯一不能选的就是父母和出身。而她就那么倒霉,碰上了伊长泽这样的父亲,还有一个如伊爱一般的姐姐吗?哎,她好烦呢!
孕期的女人,就是不同于身子轻松的女人,这一天下来,她感到说不出的疲惫。一到家她便躺下了,连饭都懒得吃。
白秋月的电话打过来,询问女儿的近况。白惠只说还好,电话里面传来小忘忘的汪汪声,伴着母亲有些吵哑的声音,她的心头竟是紧了一下。转天便是周六了,她一早就坐车去了白秋月那里。
袁华也在家,但比之于白惠和徐长风在一起时那种心满意足不同,现在的袁华成天就是绷着个脸。白惠进门,他的脸上也没有露出笑模样来。当年,他有多么自豪多么骄傲,现在就有多么灰心多么丧气。曾经炫耀过的那些朋友们现在都反过来嘲笑她,让他心情很郁闷,见到白惠自是爱搭不理的状态。沉着脸出去了。
白惠从来就没指望着,袁华会对她有多么好,只是益发地心疼母亲。这样的婚姻,两次的遇人不淑,她的母亲,受了多少的罪!
看着母亲头发上越发浓郁的白霜,她埋在心底的疑问,却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
小忘忘见到她就跑过来,拱她的腿,那小东西好像也瘦了。可能是呆在这里并不习惯。一个劲儿地仰着小脑袋汪汪地对着她叫。白惠把小忘忘抱了起来,对它说道:“忘忘你乖一点儿,等宝宝生下来,我就带你回家。”
小忘忘用黑弹珠似的眼睛看着她,半晌,发出嗷嗷的声音。白惠在母亲那里呆了一个上午,一起吃了中午饭,这才离开。白秋月送女儿向外走,小忘忘也跟了出来。小东西对她是依依不舍,颠儿颠儿地跟在后面。
白惠上了公交车它还跟在后面颠儿颠儿地,边跑边摇尾巴。白惠看了,心里头是着实舍不得的。乖乖,小忘忘,再忍一段时间哦。
白惠在五站地之后下去,准备换车。天很热,虽然还不到三伏天,但太阳火辣辣的,着实让人难受。她站在站牌下面,和几个老年人站在一起,可是换乘的公交车还没来,她的头上都冒汗了。肚子里的小宝宝像抗议似的,你动完了他动。让她越发的感到焦躁和不安,也有点儿焦灼无措。
眼前有白色跑车滑过来,楚潇潇帅气的容颜从车窗后面露出来,“上车吧,我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