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他那时在想什么?

    她的手禁不住又抚上了小腹的位置。黄侠推开门又进去病房里看了看,出来时对白惠道:“嫂子,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的,风哥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给我。”

    “我知道了。”白惠被黄侠的热枕感动。

    黄侠走了,白惠在外面又站了一会儿,她怀孕初期,反应很重,身子发虚,此时此刻双腿已然发软,她又开门进了病房。

    在徐长风的床边坐了下去,他仍然合着眼睫,眉心偶尔会抖动,想是仍然疼得厉害。

    白惠看着他一张失了血色的脸,这就是夜夜睡在她枕畔的人,他为了保护别的女人,而伤成这个样子。她的心里有疼,有愤,也有大片大片的迷茫。

    她慢慢地削着苹果,水果刀慢慢地转动,苹果皮缓缓地变长,在刀子的转动下,变成个螺旋状的条子,掉在她的手背上,又滑下去。

    “啊……”

    刀子从苹果上滑了下去,正好削在她的手指上,纤细的十指立时血流如注。十指连心的疼让她低叫了一声,苹果从手心滚落,刀子坠地,她的右手紧紧地捏住了左手的十指。

    她的手腕被眼前伸出来的大手攥住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一直合着眼睫躺在床上的人,此刻竟是坐了起来,满眼复杂的神色,攥着她的手。

    白惠呆呆地看着他,那双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幽怨和疑问。徐长风的眸光收回,似是躲闪,另一只手已是从身旁的纸巾盒里抽出了干净的纸巾,轻轻裹在了她流血的手指上。

    白惠的眼泪簌簌地掉下来。她咬了唇,将受伤的手指从他的手心抽出来,起身向外走去。

    已是夜里,高等病房区很安静,白惠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子前,望着外面,路灯依稀照亮的街头。手指上的疼依然尖锐,她的心却是麻麻木木的。

    她一直在外面站了好久,手指早已不再流血,她的身形渐渐地僵了。又过了好久,她推开病房的门,她看到他依然躺在那里,头上纱布依旧,身上盖着被子,微合着眼睛。她进去的时候,他没有睁眼。她在床铺对面的沙发上轻轻地躺下了,就这样,过一晚吧!

    天是不知何时亮的,她的全身都很酸,沙发自然不比床铺,况且她有孕在身,说是睡了,而其实也就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她起身的时候,身上有东西滑下去,却是一条被子,何时盖上的,被谁盖上的,她不知道。她只是看到病床边多了一个人。病号服遮着纤瘦高挑的身形,楚乔散着长发,脸色仍然很白,她站在徐长风的床前,而他,正要下床。

    楚乔伸手去扶他,他便任他扶了一下,只是下床的时候就将那只扶着他臂膀的手指抚开了。他向着病房里的卫生间走去,没有看上她一眼。

    楚乔又担心地跟了过去,“风,你的头不能沾水。”

    徐长风的声音没有回应,只有哗哗的水声。而楚乔的身形就站在那虚掩的卫生间门外,担心地向里面张望。直到徐长风从里面出来。白惠看到他洗了脸,头上的纱布微微沾了些水,而他却是浑不在意似的,又走回了床边。他站在床边找到手机。电话是打给小北的,“给我送干净的衣服过来。”他说。

    “长风,你要做什么?”楚乔担心地问了一句。

    “出院。”徐长风淡漠地回了一句。

    楚乔一听就急了,“出院怎么行啊?你伤口还没好呢!”

    而徐长风却是不再说话了。楚乔无奈地看着他,然后一跺脚转身出去了。

    白惠始终没有说话,直到楚乔出去的时候,才缓缓开口:“可不可以给我个解释,你去上海,是真,还是假。”

    她微垂着眉眼,声音安定平静。

    徐长风缓缓侧眸,深黑的眼瞳向着她这边望过来,“假的,我没去。”他说着,便伸手到病号服的兜里找烟。但他似乎忘了,他现在穿的是病号服,里面没有烟。他便有些烦躁地走去了窗子处,两手插在腰间,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景。

    “为什么,骗我?”白惠仍然低垂着眉眼,而声音却已然发颤。

    “临时有事耽误了。”她的话换来他这样的回答。

    “是和楚乔在一起?”白惠又颤颤出声。

    长久的沉默后徐长风点头,“是的。”

    白惠的手不由地又是颤颤地抚上了小腹的位置,这里面有一对宝宝,一对他的宝宝呢!她咬了咬唇,感觉身上又是潮潮的,一层层的汗沁出来。

    小北在这个时候敲了两下门进来了,他的手里拎着一个暂新的手提袋,里面是徐长风的衣服。

    “老板,衣服带来了。”

    徐长风回身走过来,将里面的衣服掏出来,白惠咬了咬牙道:“小北你先出去。”

    小北听了疑惑地看看白惠,又看看他的老板,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白惠仍然没有看向她的男人,而是压抑着心底强烈的闷涩之感,一字一句道:“你把我,置于何地?”

    “我始终都把你当做妻子。”徐长风从小北的手提袋里掏出香烟来给自己点上,脱下身上的病号服,露出颀长弥秀的身体,暂新的白色衬衣被穿在了身上,接着是黑色的西装。

    他的话似乎是连犹豫都没有,可是这是多么地讽刺呀?他和他的情人在一起,却说是去出差,而后又为了救情人而受伤,可是他却还口口声声说,“我始终把你当做妻子。”

    白惠觉得自己连心痛都没有了,因为是真的麻木了。

    徐长风把香烟叼在口中,微虚着眉眼,系好了最后一粒扣子,却是说道:“我要去趟公司,让小北送你回去。”

    他说完,竟是拉开门就走了。

    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不管身后的女人心底是多么地伤痛。他离开了。

    小北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哎,老板你不能走……”

    白惠是被小北送回家的,她一路上闷闷无言,小北也是有些烦躁的样子,“老板怎么能这样就出院呢?昨天才出的事呀,他的头受伤很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