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惠脑袋很疼,手脚冰凉,浑身好像都僵硬了。到家的时候,徐长风什么也没说,径自去了洗浴间,白惠听见那里传来水流的声响,他在往浴缸里放水。良久之后,他才走过来,“去泡个澡吧!”他向着她投来深深的一个眼神,便走出去了。

    白惠瑟瑟的抱着自己的身子走向洗浴间,两条纤细的腿迈进去,温热的水流从她的膝盖缓缓漫过,她的身形蹲了下去,最后躺在那一片温暖中。

    她冻了很久,此刻躺在这温暖的水流中,那种暖暖的感觉一点点地渗了进来。渗进她的皮肤,渗进她的四肢百骸,疲惫和寒意一点点地被驱散,便是浑身的皮肤都开始发烫。后来渐渐地就是说不出的舒畅,她慢慢地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有沉沉的叹息响起来,“怎么在这里就睡着了?”

    那声音不是很真切,因为她睡得迷迷朦朦的,心里头不好受,身子好像也不好受了,恹恹无力的。他从水池里把她的身子抱起来的时候,她的双臂很自然地伸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长风……”她喃喃地叫了一声。

    “我在。”耳边是男人熟悉的声音,很低沉,却温柔。她好像一下子便踏实了,搂着他的脖子,身子偎在他的怀里,任着他用一块大大的浴巾将一丝不着的她裹着抱到了床上。

    身子一挨到柔软温暖的大床,她便瑟缩了一下,拢紧了他给她盖的被子沉沉地睡去了。这一觉很沉,以至于,她不知道他有没有上/床睡觉。再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亮了外面的天空。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在耳边渐次地响起,震得耳朵嗡嗡响似的,白惠有点儿心跳加速的感觉。她起了床,在家里没有看到男人的身影,只有那个中年女佣李嫂在。

    “李嫂,先生呢?”她边下楼边问。

    “先生去上班了,他说您最近身体好像不好,让温了莲子羹给你。”李嫂的面容有着普通山里妇女的淳朴,说话很恭敬,

    白惠笑笑,“谢谢李嫂。”

    她穿着粉色的家居服饰,粉色的棉拖鞋,散着长发,轻轻地推开了他书房的门。她其实只想进来看看的。她站在他的书桌前,她以为,这个地方,他应该不常来的,必竟,他一般都是住在徐家的宅子里。窗台上放着一盆不知名的绿叶花卉,桌子上有个本子,像是记事本的模样,很精致。皮质的封面,看起来半新半旧的,想是用了几年了应该。她掀开了那黑色的封皮,里面胡乱地写着字,字迹结实遒劲,却龙非凤舞,力透纸背间,竟是愤怒。

    白惠的心弦颤了一下。

    “孩子,那是我的孩子,那不是你的孩子吗?”

    “四个月呀,有血有肉,有眼睛,有鼻子,那是一个小人儿了呀!”

    “我那么求你,我就差给你跪下了,你竟然还是打掉了它,楚乔,我们完了。”

    白惠看着纸页上那些凌乱的只言片语,竟是记述着他和楚乔当年的离散原因。她读出了那个男人当时的伤,要有多心疼,才会这样子愤怒呢?他的力度力透笔尖,一连好几页的纸都被那愤怒的笔尖给划透了。

    白惠颤颤着手指,再翻过几页,一连数页的空白之后已然到了最后面的一页,一看之下,却是心跳猛地一窒。

    “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我以为你有了我的孩子,可是你骗我。”

    后面没有话了,白惠心头却是涩然间像是也被那笔尖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这句话明显的是说她的呀!他在怪她骗他。

    胸口闷闷涩涩地开始疼。她把那本子合上缓缓地贴在了胸口,她的声音喃喃而出,“我真不是有意骗你,我只是……”忽然间像是有什么哽在了喉间,她真不是蓄意而为,她是被气愤冲昏了头,被楚乔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而气到头脑发热,她只是真的不想看着他和她,再上演那样亲近的戏码。

    “少夫人,下来喝汤吧。”外面传来李嫂的声音。白惠忙抹掉了不知何时涌出来的眼泪,将怀里的那本子放回了原位,又检查了一遍,确实不像是动过的样子了,才开门出去。

    莲子汤已经盛好,旁边的小碟子里放着精致的小点心,还有奶酪。

    不知为何,白惠一看到那小点心和奶酪,胃里就一下子翻涌起来。她伸手抚了抚胸口,那翻涌的气息平复一些后,才开始喝汤。喝了约摸小半碗的时候,那刚进到胃里的东西不知怎么的,就冲出来了,呼的一下,涌出口腔。白惠忙用手捂嘴,以嘴快的速度冲去了洗手间。

    她趴在马桶上一通狂吐,胃里刚喝进去的汤全都跑了出来,白惠一手捏住了喉咙的位置,趴在马桶边喘息。李嫂匆忙地跟过来了,“少夫人,你没事吧?”李嫂一脸的惊慌,她以为自己熬的汤里有什么让她的主人厌恶了。

    “没事。”白惠缓缓起身,声音里透出几分沙哑。她从洗手间出来说道:“我不想吃饭了,李嫂你收起来吧!”她有些虚弱,刚才那通吐,好像把她浑身的力气也抽光了似的

    当晚,徐长风没有回来,这个男人一向气大,他还在生她的气,她相信。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拿出了手机拨他的号码,第一遍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没有勇气了,拨半截就按掉了。然后,好久仍然是睡不着,她攥着已经被她捂热的机子,再打的时候没有按掉,但里面声音嘈杂,极像是应酬的场合。许久才听到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酒意,“喂?”

    白惠在那一刻,忽然就不想说话了,只听着里面再次传来喂的一声,然后轻轻地按掉了结束键。一晚寂静。转天已是年三十的头一天了,俗称二十九。她去商场给母亲和袁华还有公公婆婆各自买了一身十分高档的内衣才出来。哦,也应该有他的。

    她又返回了男装部,给徐长风挑选了一件男士的衬衫,不是很贵,但是应该很适合像他那种成熟男子。白惠把那件衬衫贴在胸口的位置,她的爱人呢!

    “哎,太太你没事吧?”耳边忽然间传来销售员担心的声音,白惠扭头一瞧,但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正一手扶着身旁的柱子,脸上冷汗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