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兰胸口处窒息了一般,手中的顾向晴的手机啪的掉在了地上,而她自己则是呆呆怔住。

    外面传来‘啪’的一声响,屋里的母子立时一惊,隐隐感知到了什么,顾向晴脸色泛白。子睿却是呆了一下,迅速地起身,也不顾自己只穿了一条睡裤,一下子打开了门。

    那一刻,他看到女孩儿眼底涌现着泪光,一时间怔在当场。

    心兰呆呆地凝视眼前的男人,他英俊的脸庞上,肌肉有些抽搐,显然是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更不知道他的话她听去了几分。

    子睿眸中露出骇然的神色,那一刻,他知道了什么叫心怀忐忑,什么叫惶惶不安。

    唇角抽动,正想说些什么,那女孩儿却已然转身,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身子缩在被子里,双肩不住地耸动,心兰感到,自己真的从未曾如此的伤心过。

    即便是以前的阿杰,他骗了她,又那般的对她,她也不曾有过此刻的感觉,心酸,心痛,悲伤,百种感觉齐齐涌来,让她只感到伤心不已。

    若说长这么大,最伤心的是什么,大概就是,有人那样的评价她:既不会做饭,又不会做家务……

    而且是从她已经偷偷恋上的人口里说出,心兰只觉得说不出的难过。

    虽然他看到她的时候,眼角一惯的带着嘲弄,但她以为现在的他,不是那样子了,他应该也是有一些喜欢她的,不是吗?

    可是……

    一阵阵的心痛从四肢百骸涌出来,将她的五脏六腑撞得生疼。蒙着被子忍不住地呜咽起来。

    “心兰!心兰!”外面传来顾向晴急切拍门的声音,心兰却是不理,头深深地埋进了被子……

    “你这个死小子!”顾向晴狠狠地,愤愤地用力地按了一下儿子的头,“心兰现在一定伤心死了,我告诉你,她要是有什么想不开,我……我打死你我……”

    顾向晴不知如何是好的又急又气地呜呜地哭了起来。

    心兰无疑就是她的心头肉,心兰伤心,那比她自己伤心还要难过万分。

    子睿头上遍布数道的黑线。怎么那么巧,她就听见了呢?

    哎,真是!

    头顶上好像有数只乌鸦飞过,子睿脑袋瞬间胀大,看来今天,真的是祸从口出了。

    早晨的时候,子睿照常送心兰去学校,一路上虽然手里握着方向盘,但他的心思却是全不在开车上,不时地会从后视镜里瞟上一眼身后的女孩儿。

    她一张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眸光有些黯淡。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心兰两只眼睛望着他,有些迷茫,忽然却又是咧嘴一笑,“没关系啊!我本来就不会做饭,更不会做家务,睡觉会抱着大狗熊,还会流口水,没错啊,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子睿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坏掉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从后视镜里向后看,他看到那女孩儿一张小脸笑得明艳,心头顿时一抽。

    而她的话,更是让他有想抽自己嘴巴的冲动。

    心兰努力地抑制着眼中的酸胀感,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她只是笑,咯咯地笑出声来。

    顾向晴又住了几天就回国了,临走时,心兰和子睿一起去送她。

    不知顾向晴低低的声音和心兰说了些什么,那女孩儿低着头,只发出嗯嗯的声音。

    从那之后,子睿很少看到心兰在厅里看电视,一般情况下,吃过晚饭就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

    关着门,他不知道她在里面都做些什么,看书,还是上网?

    有时候,他也会半夜想起了什么似的轻推她的门,有时候她会忘了锁,他一推门便会开,然后他就看到淡紫色的床头灯下,一张女孩儿沉静的睡颜。

    房间里有淡淡的清香,是她身上每天都有的那种。淡淡的,却是恍惚着人的神经。

    他看到那睡梦中的女孩儿嘤咛一声翻个身,脚一蹬,横在身上的薄被就落在了地上。

    仍然穿着粉色的棉质睡衣,两条纤细的小腿露出来,然后那小身子又很快地蜷缩起来,好像是有些冷的样子。

    他摇摇头。其实自从发现她晚上会蹬被子,他已有数个晚上做了那个替她捡被子盖被的人。

    不知为什么,每天睡到半夜,他会想,她是不是又踹被子了?然后就会轻手轻脚地过来,每次都不会让他感到意外,她的被子总是在地上躺着。

    他便在自己的叹息声中给她拾了被子盖在身上。每一次她都会立即缩进他给她盖的被子里,而他,却有叫庆嫂给她缝个睡袋的冲动。

    他想着,那女孩儿身子置身于一个麻袋样的东西里,想蹬都蹬不掉的样子,就只想笑。

    几天之后,他去了加拿大参加一个业界的交流会,一去便是七天。期间,他有打电话给家里,每一次都是庆嫂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而他,便是立时无话可说。

    而其实,他本也无话可说。潜意识里,他是想听听那女孩儿的声音,远在加拿大,他忽然间觉得那女孩儿的声音竟是美好的像是一般。让他有些想念了。

    可是每一次那小丫头都不在家,而她,亦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真是无情无义的家伙!他想。

    离着会议结束还有两天的时候,他却已是身在返程的飞机上。

    好吧,他承认,他有些想她了。

    所以,他提前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没顾得自己一身的风尘,拿着车钥匙就要去学校接那女孩儿,庆嫂叫住了他。她说:今天周日,心兰小姐没去学校,和朋友出去玩了。

    他立时恍然。

    然后便洗澡休息片刻,女孩儿还没回来,他便去了她的房间。扑面仍是淡淡的清香,里面收拾的很整洁,仍然是淡粉的色调,但是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是那些散落在她床上和遍布房间各个角落的玩具不见了,只有那只她经常抱在怀里的大狗熊还孤单单的靠在她的被子上。

    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竟让他想起了那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