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长差点没克制着表情，她扯扯嘴角，“成，这孩子，总是给病人送东西，她年纪小，心软。”
楚老头点点头就走了。
护士长拿着苹果就去找韩萍了，见她捧着书眼睛去望向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要是自家孩子，她非一个大耳瓜子打醒她。
“韩萍？”她拍拍对方肩膀。
韩萍回神，“张姨，我正在看书呢，你找我有什么事？”
护士长把苹果放到她手里，她愣住，“这是...我给楚爷爷的，怎么在张姨那？”
“你说呢？”
她抿着唇不说话。
“人家还回来的。”护士长似笑非笑，“还夸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真的吗？”刚刚还有些不高兴的脸瞬间晴朗起来，“张姨，楚爷爷怎么夸我的？”
护士长语重心长，“韩萍，你妈把你托付给我，让你来医院，是希望你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护士，你有那个心，多学习，多做事，这次我就当你是心怀歉意才给人家送苹果，可不能有下次了。”
韩萍咬着嘴唇，显然没听懂护士长话里的意思。
“我送个苹果怎么了？楚爷爷和楚先生都是好人，再说我本来就应该去照顾他们。”
护士长板着脸，“你只用负责1号房间！3号不归你管。”
“哎呀。”韩萍扯着她衣袖撒娇，“张姨，我知道之前做错事，这不是想改正嘛，柳护士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啊，你之前不还说让大家互相帮助？”
护士长险些被她气个仰倒，“守则你都背下来了吗？我都说了，有时间多看书，多学习，你...”她咬牙，“3号房间到底是个年轻男人，万一传出闲话，你以后还怎么做人？”
“张姨你怎么能这么说？”韩萍一脸正色，“如果每个护士在做事之前都想着会不会传闲话，还要区别对待病人，那我们还是一名合格的护士吗？照你这么说，男医生也不能给女病人看病了？”
护士长憋屈的不行，她心想，你那一脸害羞又娇怯的模样，分明就是对人家有意思，可这话到底不能说出来。
“总之，你以后不许去3号病房，管好自己的事！”
韩萍噘着嘴直接坐到椅子上不理人了。
护士长好说歹说，总算劝住她，她答应会把守则背下来。
本以为只要韩萍认真背守则，之后就能一点点熟悉该做的事，谁知隔天上午就接到投诉。
1号病房的家属，老先生的女儿找过来，她倒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想换个护士。
护士长心里惴惴不安，“能问一下为什么吗？是韩萍护士有什么地方没做好吗？”
“那位护士没什么不好，只是她年纪太小了，一些事情我爸不好意思让她帮忙。”
“这...”
如果1号病房换人，那韩萍就只能去普通病房了，普通病房人多，杂乱，还有一些家属跟着，经常容易碰到不讲理的家属，挨骂都是常有的事，护士长怕韩萍受不了。
“您别看她年纪小，其实她一直很努力学习的，要不再让她试几天？”正说着，韩萍过来了，护士长把她叫住。
女人扫了韩萍一眼，“换个人吧，或者我另外请人看护，只要医生按时过去给换药就行。”
韩萍一愣，随后不解的问，“为什么要换人？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直说。”
女人气笑了，“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
“我怎么了？”韩萍委屈的不行，她这几天一直勤勤恳恳干活，没有一丝懈怠，不明白怎么招惹这女人，“你说清楚！如果我真的有错，我给你道歉，但我要是没错，你要向我道歉。”
“你！”女人看向四周，到底没说，转头就要走。
韩萍上前拦住她，“你给我说清楚！”
“韩萍，你回去背守则。”护士长本能的不希望护士跟家属起冲突。
有家属看到这边吵起来，顿时一个个凑近了看热闹。
韩萍：“我今天就想要一个公道，凭什么因为我年纪小，就要换人？谁不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我自认为已经做到该做的一切。”
家属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附和道，“可不是嘛。”“不能看人家年纪小就欺负人啊。”
女人气的满脸通红，她视线扫过看热闹的家属们，甩开韩萍的手就要走。
韩萍自觉理直气壮，尤其是还有一群为她叫好的家属们，更不想轻易放过，直接追到1号病房门口。
病房打开，众人都看到了病床上那位老先生。
见韩萍要跟进去，女人推了她一把，“滚！”
韩萍一个趔趄，被人扶助，一转头，正好又看到那位长得俊美如同天上人的楚先生。
楚盐：人都躺麻了，偷偷起来看热闹。
“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还推人呢？”“明摆着是欺负人。”
女人哐当一声关上门，房间里，老先生问，“怎么了？”
“没事，爸，明天我给你请个看护。”女人不敢看父亲的脸，她用力捏捏酸涩的鼻子。
‘哐哐哐’敲门声和韩萍的声音一起传来，“老先生，我有些问题想问您。”
“你给我滚！”女人大喊。
老先生无奈的叹气，“去开门吧，不要骂人。”
“爸。”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去开门，我来跟她说。”
女人咬着牙过去把门打开，韩萍上前两步，就站在门口，“老先生，刚刚您的女儿去找护士长，说要换一位护士，我想问问，是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好？”
“我不喜欢你行吗？”
老先生咳嗽一声，对着女儿招招手，拉着她的手让她在一旁坐下，“不要生气，也不要骂人。”
他看向韩萍，“是我要求换的。”
“为什么？”
“因为昨天我请你扶我去厕所，你拒绝了，我让你帮我叫其他护士过来，你也一直没有叫人。”
“爸！”女人叫了一声，想打断老先生的话。
老先生抬手示意她安静，坦然的道，“我自己没办法去厕所，昨天我的床铺都弄湿了。”
女人的眼泪一瞬间滚落下来，她看着苍老的父亲，听着她心目中那个最强大威严的男人承认自己的病弱和无力，心头如刀绞一般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