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跑出几步，就被沈羡追上，一桶粪水从头淋下...
高老小整个人都懵了，发懵的时候，另一桶也从天而降，他整个人像是粪坑爬出来似的。
沈羡把桶扔下，用没拎桶的手捂着鼻子后退几步。
“咦，高老小，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拎个粪还能泼到自己身上。”
高老小抹了把眼睛，凶狠的看着她，“明明...呕...”他胃的差点吐出来。
等到高老小终于缓过来，跳进河里把自己清洗一遍以后浑身湿淋淋的走回去时，沈羡早已不见踪影。
他回到家，妇女疑惑的迎上来，“这是咋...”话都没说完，就被一巴掌打翻。
“都是你！非要去招惹那个魔头，她现在拿我出气！”高老小一肚子火，又一脚踹过去。
老太太心疼的上前，“咋了，她打你了？不行，咱们去找大队长要个说法。”
“没打我！”高老小咬牙，“她把我挑的粪泼我身上...”
这比打他一顿还让他难受。
“什么？”老太太惊呼一声差点晕倒，“她...她凭什么，还有没有王法！她怎么敢这么糟践人...”
越骂越气，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妇女想上前搀扶婆婆，可对上对方阴沉沉的眼神，顿时低下头。
“咱们去找大队长，如果大队长不管，老娘就吊死在他家门口。”老太太说着就要出门。
高老小连忙拦住她，“不行，她不会承认的，当时周围都没人看着，她还说是我自己不小心。”
就像他媳妇抢了白眼狼的苹果跟钱一样，只要他们不承认，沈羡就算知道又能怎样？
“我的儿，都怪妈没本事，给你娶了这么个没用的媳妇，要是娶个黄花大闺女，也不至于惹这么多事。”老太太搂着儿子心疼的掉泪。
“娘！我心里难受啊！”高老小也哭嚎着，“我一个大老爷们，被人家这样欺负，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母子两个抱头痛哭。
等两人哭完，妇女小心翼翼的问，“那要不我把钱还回去？”
“凭什么？”老太太瞪着她，“我儿子糟了这么大的罪，你不想着给男人补补，还要把钱还给那个白眼狼？他吃了我家三年饭，这是他欠我们的！”
高老小则有些犹豫，他实在很怕沈羡。
“妈，万一她再来...”
“你放心，下次你去干活，我跟你身后，她一个臭丫头，还敢对我老婆子下手？”
...
当天晚上公社的干部来给上法律课，整个小学两间教室全都挤满了，有来得晚没抢到位置的，只能在窗外看着。
谢繁星因为是老师，可以跟其他老师以及大队长一起坐在最前排，她特意给沈羡占了个位置，就在自己身后。
高老小也来了，即使已经洗了好几遍，仍然带着一股异味，周围人捂着鼻子，却没法避开。
“高老小，你是掉粪坑了吗？太臭了。”
高老小脸色阴沉不说话。
很快，干部们开始讲课，讲婚姻法，讲男女平等。
有些男人虽然心里不认为女人能跟自己平起平坐，却也不敢说出来，而大部分女人们则听的忍不住拍手叫好。
中途，干部喝口水，“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我们来不单单是讲课，更希望能帮大家解决问题。”
高老小想问问沈羡泼他一身粪改怎么算，是不是得坐牢，但他不敢开口，那可都是干部，比大队长还厉害人。
倒是有妇女举手，“我家男人总说女人不该上桌吃饭，婆婆也在灶台前吃，我想问问，我到底能不能上桌吃饭。”
干部心道，这个问题问的好！
他清清嗓子，朗声道，“主席曾经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男女平等，既然都平等了，为什么不能一起吃饭？你不单要上桌吃饭，还要跟他吃一样的，因为你对家庭做出的贡献不必他少，你也一样上工挣工分分粮食，你还要洗衣做饭伺候老人...”
这些话让那个提问的妇女眼泪止不住的掉，她既然敢问问出口，就是长久以来内心的不平衡。
可周围人都说她不懂事，说她男人那么能干，又勤快又老实，对她也挺好，怎么她就不知足。
她心里一直不服气，她也很能干，也勤快老实，对男人也好，凭什么不能上桌吃饭？
不少人家都是这样，妇女孩子要么放个小桌，要么在灶台上吃，好饭好菜都要留给家里的男人，此时听到干部讲的话，许多妇女心里有了跟以往不同的想法。
...
说完这个，干部又讲婚姻法，讲到男人打媳妇，如果告到妇联，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女方可以因此提出离婚...
这还是第一次有干部给村里人讲解婚姻的法律，他们其实不太能理解，为何结个婚还有法律，但心里多少产生一点忌惮。
又到了提问时间，有个男人举手，“同志！我媳妇打我算不算家暴？”
大家哄堂而笑，有男人取笑他。
“你个怂货！连女人都打不过，还好意思说？”
“就是，你到底是不是爷们？”
干部抬手，“安静！”他看向提问的男人，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就你这身板，你媳妇能打过你？”
男人被笑的满脸通红，小声嘀咕，“我那不是舍不得对她动手嘛。”
沈羡突然举手，然后站起来，“同志，我刚刚听了你讲的课，内心有很多想法，我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好啊。”干部看着沈羡笑眯眯的，他认出了面前这个小姑娘。
沈羡看向被取笑的浑身都不自在的男人，“同志，刚刚干部说了，男女平等，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你打媳妇是家暴，你媳妇打你也是家暴。”
有人不服气，“哪家媳妇能打的过男人？你个小丫头，都没成家，懂什么？”
“我虽然没成家，但我也听了课。”沈羡满脸认真，“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用武力伤害亲近的人，都是不对的。”
干部暗暗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要论力气，村里有几个比得上我的？但我何曾用武力欺辱过别人？”沈羡正义凛然，“我们应该把力气全都用在建设国家，而不是伤害他人！”
“说得好！”几个干部一起鼓掌。
大队长：...
村民们：...
高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