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是谁家的孩子？”
“我是高老小家的。”不等他接着问，小孩儿一怒脑把自己的情况全都说出来，“我妈是改嫁过来的，我不是高老小亲生的，家里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这样一个地位尴尬的孩子，能吃到糖？
显然，是别人给的，让他过来。
至于这个人选也很好猜，除了那个没有得他一点真传的笨蛋丫头，还能有谁？
许墨：真是个混蛋！每天都忙不过来，她还给我找事。
但他嘴角笑意却没有少一点，观察着小孩儿。
说完自己情况，小孩儿呆呆的站在那。
小声说，“你不答应，我就一直看着你。”
“哦？”好家伙，她可真能耐，以为自己会拿一个孩子没办法？
许墨回屋拿了一把糖块出来，放到自己的书上，拈起一块，在小孩儿渴望的眼神中放进嘴里。
小孩儿：...
他一边吃还一边叹气，“不怎么甜啊。”
“真的吗？”小孩儿凑上前，一直看着他的嘴，“这糖可甜了，怎么会不甜嗯？”
许墨：“我猜你肯定没吃过，你都没吃过，怎么知道甜不甜？”
“我...我吃过！”小孩儿怕他不信，“那个力气特别大的姐姐给过我糖，我吃了，可甜！”
“这样吧，如果你答应以后不来烦我，这些糖就都是你的了。”
小孩儿眼睛瞬间亮了，就跟灯泡似的。
“真的吗？”
“真的。”
“我保证以后不来烦你！”
于是许墨把糖给了他，他抓起一颗就塞进嘴里，想了想，又连着塞好几颗，把脸塞的鼓鼓的。
直到把所有糖都吃完，小孩儿才走。
沈羡还不知道自己一秒钟就暴露了。
她美滋滋的等待着，大约半个多小时，小孩儿颠颠的跑过来，“他答应了！”
“真的？”
“他说，以后我每天可以去跟他学认字。”小孩儿歪着头。
“那他有没有说让你什么时候去啊？”
“让我...早上，早上去。”
沈羡很满意，把糖块全都给他，“拿着，如果你每天都能来找他学认字，我每天都给你吃的。”
小孩儿一把抢过糖，拆开一颗就往嘴里塞，“‘中’的吗？”
“我看我骗过你吗？刚刚说只要你做好我的要求就给你糖，不就给了？”
沈羡捏捏他被糖撑得鼓鼓的脸，“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你爸妈你弟弟妹妹都不许告诉，知道吗？不然以后就没吃的了。”
小孩儿不住的点头。
他把所以糖都吃了，这是他有记忆一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从没吃过这么甜的糖，甜的嗓子都有点齁。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别人家要了一碗水喝，把喉咙间那股甜腻的滋味彻底冲进肚子，又在外面待了好半天才回去。
“又去哪疯玩了？”他妈没好气的骂他，“还不去烧火？”
他默默去灶台前烧火，火光烤着身体，肚子暖暖的很舒服。
大概是吃了很多糖，让他有足够的精力思考。
晚上，他躺在小床上，听见他妈轻轻拍着弟弟，“小家伟别玩了，快睡觉，睡得多才长得高。”
他突然坐起来，问，“妈妈，我叫什么？”
他妈愣了一下。
他又问，“弟弟有名字，妹妹有名字，我的名字是什么？”
“你...”他妈看向躺着的丈夫，“老大还没名字呢，要不，你给取个？”
丈夫不耐烦，“他爹以前没给他取名吗？”
“小时候好像有个小名，后来不是...”没多久他爸就死了么。
“随便叫什么，大柱、大壮、你给他取个就完了。”
他妈试探道，“你们家这一辈不是从‘家’字嘛，要不让他也...”她没把话说完，因为看到男人明显不高兴的眼神。
屋里有人咳嗽一声，隔着布帘子，老太太念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们，他可不是我们老高家的种，我们自家有孩子，没得让别人占了字辈。”
男人跟着附和，“是这个理，我爹活着的时候就说，这一户人家的人口数是固定的，要是有别人占了位置，那该来的就不来了，甚至还可能把不该走的挤走！”
这话说的有点重，女人顿时沉寂下去。
小孩儿不明白怎么回事，他还要问，女人一巴掌打他脸上，“别说话，别吵醒你弟弟。”
于是小孩儿又躺回去。
他明白了，这个问题不能问。
...
第二天一早，沈羡早早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小孩儿是跑过来的，呼哧呼哧直喘气。
他伸手，“吃的。”
沈羡拿出半个馒头递过去，“吃吧，吃完就去学认字知道吗？要听老先生的话，不许调皮，额，可以适当调皮，但是不能故意捣乱...”
说了一大堆，小孩儿已经把馒头吃完，边舔手指边点头，“我记住了，我最听话，我肯定不惹老先生生气。”
“好了，你去吧。”沈羡摸摸他脑袋。
再一次看到那小孩儿的时候，许墨皱眉，“我想，你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应该遵守做人的基本原则，诚信。”
见小孩儿呆愣的样子，他解释道，“你昨天收下我的糖，答应不来烦我的。”
这回小孩儿听懂了，“我不烦你！我就在旁边待着，保证不烦你，不会让你看到我的。”
说着，他就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往那一缩。
许墨果然看不到他了。
算了，他愿意待着就待吧。
一个小时后，许墨惊讶了。
墙角那里堆着许多杂物，看起来就不舒服，一个小孩儿竟然有这么大的毅力在那缩着，一点声音不出的蹲一个小时？
他走过去，就见小孩儿睡着了。
伸手戳一下，小孩儿马上醒过来，揉揉眼睛，“我这就走。”
许墨没说话，看着他走的，不过第二天，他在离牛棚不远的地方发现了小孩儿和沈羡的交易。
他看到小孩儿收下沈羡给的一块干粮，飞快吃完，然后来牛棚找自己。
然后又是缩在那个角落准备睡觉。
许墨：...
好家伙，一人吃两家？
要不是他觉得不对劲出去转转，他和沈羡怕不是要被骗的团团转？
当然，他肯定是因为过于信任孩子的单纯大意被骗，但沈羡...
许墨开始深深的担忧起她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