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陈韫望着沈南意那张极具东方美的样貌,觉得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可究竟是在哪里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而沈南意眼中是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落。
她眼眸下垂,将眼底接连变化的神色遮掩。
她这番模样,在维德看来,像是看到有好感男性的娇羞。
维德让沈南意在一旁给两人倒茶,他知道华国的生意人最爱讲究排场。
陈韫深谙谈生意要有个开场,便将话题落在沈南意身上:“这位小姐似乎不是本地人?”
沈南意连忙就想要自报家门,却被维德打断,男人扯谎张嘴就来:“她是混血,本地土生土长。”
陈韫没有去探究这话里的真假,手边的茶水却一直没有动。
这地界,跟枪支一样泛滥的就是D品。
放点到茶水里,从不碰这东西的人也察觉不出来。
陈韫明日就要回国,若稀里糊涂喝了不该喝的东西,一旦被海关检测出来,就连国门都进不去。
维德看出他的警惕,话题就直接扯到两人今天见面的主要目的上。
当陈韫说出“西洲集团”时,正在给维德倒茶的沈南意猛然一顿。
她终于想起了陈韫的身份。
是谢霄北一直在国外的那个合伙人!
竟然是他!
沈南意心跳加速,却又不敢在维德面前展现,她不确定陈韫对于跟她有过一次视频通话的事情还有没有印象。
眼见维德和陈韫的对话已经接近尾声,沈南意知道自己再不把握机会,就真的离不开这个鬼地方了。
可她已经了解维德这个人的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如果自己贸然开口让陈韫救自己,被惹怒的维德怕是要开枪宰了她。
就在沈南意绞尽脑汁寻找机会时,陈韫的手机响了。
沈南意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是——谢霄北。
“噗通”,“噗通”,沈南意心跳的很快。
她终于等到了不动声色自救的方式。
陈韫拿起手机,微笑看向维德:“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维德:“随意。”
陈韫颔首,拿着手机起身时,眼眸轻扫就发现沈南意那双欲说还羞的眼睛,正巴巴的望着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陈韫顿了顿,走到窗边接听电话时,又不动声色的朝沈南意的方向瞥了一眼。
维德闲散的喝着茶。
沈南意故意打翻了茶盏,在吸引维德和陈韫注意的同时,她佯装惊恐的提高音调对着维德道歉。
一副生怕他斥责的模样,尽量多的吐出字眼:“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没留意,是我粗心,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收拾,现在就收拾……”
周围很安静,沈南意觉得自己的声音起码有八成能透过电波传到谢霄北的耳中。
可是,她的运气实在不好。
在她提高音量道谢的同时,楼下忽然响起的两声枪声,将她的声音盖得七七八八。
收拾茶盏的沈南意咬牙,抬起头时,正对上维德那双诡谲异曈,正像是看表演一样的看着她。
沈南意的心脏顿时“咯噔”了一下。
维德显然早就看出了他的怪异。
如果她耍的这些小心思他都看不出来,在这妖魅鬼怪聚集的地界,维德不知道已经死了几百回。
他恶质的嘴角一扯,让沈南意亲自看到她的小心思是怎么覆灭的。
维德捏着沈南意那张在他心中最符合女妖的漂亮脸蛋,将她的小脸转向已经结束通话的陈韫,似笑非笑道:“我身边这个小女妓,好像是对陈先生一见钟情了,你一句话,我把她送给你。”
沈南意眼神祈求的看向陈韫。
陈韫也看出了她想要离开的意思,但——
“家有悍妻,多有不妥。”
陈韫婉拒了。
他不是傻子,自己是来谈生意,不是来当救世祖的,带走维德的女人,他怕是走不出这危险丛生的金san角。
维德满意了,唇瓣从沈南意身后贴在她耳边,“他比你识相。”
他带回来的这个小女妖,不太安分。
要罚她。
目送陈韫离开后,沈南意胆战心惊的准备跟维德上车。
但维德却让她走回去。
沈南意环视着周围到处吸D、扛枪、抽烟、赌命的亡命之徒们,脸色惨白,她下意识拽住维德的胳膊:“我……”
维德不想听她的辩解,他做出的决定无人能改变。
车门被重重阖上。
接着三辆吉普车便在沈南意面前扬长而去,溅起尘土飞扬。
被留在原地的沈南意跟被丢在狼窝里的鲜嫩羊羔没什么区别。
四面八方的人不断朝她靠近,带着审视、带着打量、也带着看到猎物的凶光。
沈南意撒腿就跑,去追维德离开的方向。
可她的奔跑就像是一种捕猎的信号,顿时刚才还在迟疑着的人群,全部朝她开始追赶。
沈南意吓坏了,拼了命的朝前跑。
人在求生时,总能迸发出超出自身的能量,可沈南意的体能显然不能跟这群野蛮人抗衡。
她还是很快就被围起来。
沈南意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有人丢给她一个苹果,却不是善心大发给她解渴,而是要让她顶着这颗苹果,让他们练习射击。
沈南意读懂他们的用途,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在几人朝她举起枪时,沈南意大声喊出:“我认识维德!”
维德的名字一出,无论是举枪准备射击的几人还是围观嬉笑的其他人,顿时都安静下来。
心跳的太快,似乎都要吵到沈南意的思考,她重复:“我认识维德,我跟他一起过来谈生意。”
人群陷入诡异的沉默。
有人很是忌惮的小声开口:“刚才的那车辆好像真是……”
周围听到的人在互相对视一眼后,在沈南意做出要离开的模样时,没有人再围堵她。
远处站在吉普车顶,嚼着口香糖,举着望远镜的维德看着这一幕,饶有兴致的勾起唇角,“小女妖果然会蛊惑人心。”
维德还没玩够,自然不会让她死了。
在沈南意看到他的车时,马上就跑了过来。
彼时的维德正手撑在车窗上,戴着墨镜,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后面两辆车上的手下各个荷枪实弹,观察着周遭的环境。
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沈南意不吃眼前亏的跟他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还没有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就想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