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身份低微,又一向不得王爷喜欢,严不严重……不都一样。”

    她以为谢润是担心她身上留疤。

    翠鸟胆子大些,轻声解释道:“谢主子,我家主子听到平安的死,受了打击,言语有不敬重的地方,还望您见谅。”

    “府医说她身上这伤不算严重,好好擦药,不会留疤,只不过会痛上几日。”

    谢润微微颔首,“我带了些祛疤的药,你拿着给你主子用。”

    翠鸟和莺儿满眼感激的朝着谢润行礼。

    谢润才问,“好好的,怎么就跌了茶杯?”

    她这话,问跌了茶杯是假,问陆侍妾地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是真。

    陆侍妾缓过几分神,难受道:“奴婢后悔,不该在地牢里同她说那样的话!”

    “可奴婢也恨她那愚忠的性子!”

    “奴婢本意是让她振作,寻找洗清冤屈的机会,谁知道她满心满眼都是她那个冷血懦弱的主子,竟然为了保她主子的清白,自尽了……”

    或许平安迟早会死,但现在死和以后死,意义完全不一样。

    “她以死明志,临死前用血写下冤枉几个字,都是为了不牵累安侍妾……”

    “她真是忠心,竟半点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只一辈子,就图一个忠心的名号,值得吗?”

    谢润听了,缓缓道:“于她来说,值。”

    谢润叹了口气,心里也有几分唏嘘,“听说人自缢时会因求生本能挣扎。”

    “地牢周边全是护卫,却无人听见她的挣扎求助声……可见她死意多决绝。”

    死前还能克制本能,咬牙不出一声,谁能不说一句狠人?

    “她于安侍妾来说,是个忠奴。”

    陆侍妾又哭又笑,表情似无奈又似怨恨,十分诡异。

    “对呀,她可真是忠心,愈发衬托我是个不忠不义不孝的东西!”

    “我确实比不上她!”

    陆侍妾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就像平安不能理解陆侍妾背叛安侍妾爬床一样。

    陆侍妾也完全不能理解平安明知安侍妾是个扶不起阿斗,还愿意为她赴汤蹈火、不顾生死。

    即便两个人志向不同,可曾经也是一起在低谷时互相扶持了十几年的姐妹。

    那十几年,平安和陆侍妾不是没起过矛盾争执。

    气急的时候,陆侍妾恨不得和平安打一架,揪着她的脖子掐死她。

    可……她从来没真想过平安会死。

    还是以这样惨烈决绝的方式,不给自己留半点生机。

    陆侍妾咬牙切齿道:“愚蠢!”

    谢润微愣,“我以为你会担心害怕。”

    陆侍妾的怒意消散,霎时陷入沉默。

    “我知道,谢姐姐是担心我将平安自尽的罪名全揽在自尽身上?每日活在自责之中?”

    谢润轻声道:“确实有些。”

    “你前脚劝了她,她后脚自尽,别人想些什么,议论些什么还是其次。”

    “最怕的就是你自己钻牛角尖。”

    所以谢润才要来这一趟,为了试探景王的心意,也怕陆侍妾想不通,从此消沉。

    陆侍妾苦笑道:“谢主子不懂……我们这种小人物,在底层摸爬滚打十余年,或许会有一两分心善,但其实最是自私。”

    “我心疼她,但更心疼自己,又怎么会因为平安让自己一辈子消沉呢?”

    陆侍妾坦诚道:“平安她不会因为我的一两句话就寻死觅活,她就是为安侍妾而死!”

    “她若真听我的话,就该好好活着,寻求生机。她寻死……我心疼,更恨她愚忠。”

    “即便真的是我的错,我也会说服自己没有错,好好的过着以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