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侍妾讽刺一笑,“她当时说‘刘侍妾只是说句玩笑话,必不会真伤了我的性命,让我去去就回,好歹先让她出了心中那口气。’”

    莫说陆侍妾本人,就连谢润一个旁听者,此刻都觉得心寒。

    谢润这会倒是明白陆侍妾为何嫌弃安侍妾太过无能了。

    这岂止是无能?

    更是另一种冷酷无情,只是套上懦弱的壳子,便能被世人接受。

    陆侍妾咬牙切齿:“都说奴婢背弃了她,可何尝不是她早早弃了奴婢?”

    “只因她是主,奴婢是仆,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抛弃我们,我们却要认命的受一辈子欺辱?!”

    “奴婢不服,可偏又没其他办法,正巧橘子老子娘病情加重,需要更多钱买药,奴婢便只能走爬床这条道……”

    陆侍妾在安侍妾身边熬了这么多年,若不是真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也不至于这时候爬床。

    她若真有歪心思,早些年就爬床了!

    谢润听了她的话,深深叹了口气。

    “我入府当侍妾时,总觉得日子忐忑,前路未卜。如今想来,你们这些做奴婢的,只怕更是难熬。”

    “正是如此。”

    一时间,两人也都陷入沉默。

    房内氛围也有些低沉。

    等陆侍妾走后,谢润坐在窗前,也忍不住思索了下奴婢和主子的关系。

    这世上的人从来都是双标的。

    做主子时,自然是想做奴婢的忠诚听话,最好再灵巧聪慧些。

    可若让她去做奴婢,就真的甘心被忠心锁死?

    一辈子被呼来唤去,即便是吃不饱穿不暖,受尽虐待还不得反抗?

    只怕是不愿的。

    陆侍妾的选择没有错,只是这个时代给她上升的途径太少。

    主子不争气,自己日子也不好过,爬床上位是她唯一的出路。

    可这唯一一条出路,却被万人唾弃。

    她顶着万人嫌弃走到今日,就是为了自己好,身边的人也能好。

    如今自己还没得到好,身边的人就遭了难。

    她背负着满身骂名,愈发显得前路难走了。

    “都不容易。”

    谢润叹了口气。

    淡桃上前,轻声问道:“主子,橘子那封信里写了什么?”

    “您怎么忽然就对陆侍妾改了态度?竟还要护着她?”

    陆侍妾的名声在府里是真的臭。

    就算她这次救了如意郡主,也没能挽回太多。

    谢润一个正得宠的庶妃,若无必要,是绝不好和她搅和在一起的。

    谢润把压在桌上的信抽出来,递给淡桃看。

    心绪也有些复杂。

    谢润:“韩侍妾让人剪断风筝线,在止水舫制造混乱,真正想嫁祸的人其实不是安侍妾,是我!”

    淡桃看了信,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忽然就懂了,主子刚刚为何要说她领了橘子的人情。

    信上的内容,看得淡桃心惊肉跳。

    “若按照韩侍妾的安排,橘子先咬上安侍妾,被搜出玉佩后,再反口咬出您,撞墙自杀……届时您的处境只怕比安侍妾还要危险百倍。”

    “玉佩丢的无缘无故,纵使您闹腾的全府皆知,可若被橘子咬上,不管怎么样还是沾了嫌疑。”

    这个嫌疑会因为橘子的死,永远都洗不清。

    淡桃人都紧张起来了,“先有桑草攀咬您推韩侍妾的事,又扯上风筝断线一事,还有李侍妾摔倒……”

    “若兔子发疯咬人的事情也查到您身上,纵使您再能聪慧善辩,桩桩件件罗列在一起,王爷当真能一点都不怀疑?”

    有句话实在恶心人,但却架不住大家都爱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