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宸匆匆打开房门。

    “阿昭,让屈总管派个面生的小厮,将这封拜帖送去将军府,亲手交到穆小姐手中!”

    李明昭高兴地凑上前,接了拜帖“王爷,您终于想通,想把穆小姐抢回来了?”

    话落口,就挨了一记暴栗。

    “哎哟!”

    “若再聒噪小心你的皮!去准备一下,我们午后去杨家巷子喝茶。”

    一听说是去杨家巷子喝茶,李明昭应下,高高兴兴地跑了。

    看着李明昭走远,赵景宸又朝空吩咐了一句:“备马,本王要进宫!”

    片刻后,一辆马车出府,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慈宁宫。

    赵景宸大步跨进慈宁宫,对一旁行礼问安的宫人们,只轻轻抬了抬手。

    此时,太后刚用完早点,在慈宁宫的内院慢走消食。

    一旁陪伴的肖嬷嬷欢喜道:“娘娘,王爷来看您了。”

    太后抬头便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远远走来,“他终于舍得进宫来看看哀家了,上一次进宫,应该是在一个月以前了吧?”

    “您记错了,是二十天前,听闻上次出宫时,王爷路上遇袭受了伤,估摸着是好了,就进宫来看您了。

    王爷打小就孝顺,对娘娘是言听计从的。”

    “那倒是,孝顺这一点,宸儿是没话说的。至于受伤,大炎海晏河清,又是在天子脚下,谁敢伤他分毫,定是传言有误。”

    肖嬷嬷看了看渐走渐近的人,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事实摆在面前,也难叫醒装睡粉饰太平的人呐。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近日来身子可好?”赵景宸走近了行礼问候。

    “哀家还当你忘了,有哀家这个母后呢,这么久都不进宫来走走,是太忙了吗?改日哀家与你皇兄说说,少派点差事给你。”

    赵景宸抬头凝望太后:“母后,您忘了?皇兄从八年前继位开始,就说儿臣辛苦,让儿臣享清福了。”

    太后一噎,“哀家老了记性不好。

    你皇兄体恤你,没给你什么差事,那你为何这么久不进宫来看看哀家?你想让哀家一个人在慈宁宫孤独终老吗?”

    “儿臣上次从您这里出宫,被一群武功高强的人袭击,身负重伤,侥幸才捡回一条命。”

    “怎么会?伤着哪儿了?”太后似不信。

    赵景宸撒开衣领,露出胸口刚愈合不久的伤口。

    太后看了一眼长着粉红嫩肉的伤口,“是谁这么大胆敢伤哀家的皇儿?可有查出凶手?”

    “看他们的武功路数,儿臣不用查也知道是谁。”

    “哦?你有没有告诉你皇兄,让他为你做主?”

    “母后,八年了,儿臣三天两头受伤中毒,徘徊在生死边缘,就算龟缩在战王府里也有人找上门,难道您真不知是谁所为?”

    “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难不成哀家有意偏袒凶手不成?你皇兄继位以来,日理万机,是忙了些,对你有所疏忽也情有可原。”

    赵景宸眼眸里的最后一丝希冀,彻底消失不见。

    “这八年来,儿臣一直有一句话想问您,儿臣真是您亲生的吗?会不会是哪个嫔妃生的,您抱来养的?”

    太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颤着手指向赵景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哀家亏待了你?”

    “儿臣不敢!只是伤得多了,难免会胡思乱想,同为母后之子,为何差别这么大?”

    赵景宸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孝敬了二十来年的母后,“您处处为皇兄谋划,一心为皇兄考虑,可曾为儿臣谋划考虑过半分?

    这八年来,儿臣的命朝不保夕,您可曾关心过一句?可曾过问是何人所为?可曾为儿臣主持过公道?”

    太后脸色变幻,后退了两步,“你这是在怨恨哀家?哀家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样对待哀家的?”

    赵景宸悲凉地笑了笑,“您让儿臣退让,儿臣按您的意思做了;您让儿臣体谅皇兄,儿臣也体谅了。

    是不是别人要儿臣的命,您让儿臣别反抗,儿臣就应该双手把命奉上?母后,正常的母亲听到儿子受伤,不是应该心急如焚,拼命保护吗?”

    话落,赵景宸跪地磕了三个头:“儿臣不知下次还有没有命来看望您,母后保重!”

    起身后,红着眼睛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宸儿,你……”

    太后浑身颤抖,肖嬷嬷赶紧把人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娘娘,您消消气,消消气……”

    好半晌后,太后才平静下来:“哀家让景天做皇帝有何错?他们兄弟俩一文一武多好。”

    “娘娘觉得他们兄弟叔侄会和睦?可是,王爷这些年受的伤,吃的苦也是真的。”

    好一会儿后,太后才吐出一句,“自古皇室无亲情,现在的局面,哀家也是有心无力。”

    肖嬷嬷瞅了瞅太后的脸色,大着胆子道,“王爷仁厚重情,若是当初……”

    太后听后一怔,久久没有言语。

    另一边,赵景宸出了慈宁宫,犹豫了一瞬,还是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御书房。

    大炎帝赵景天正埋头处理奏折。

    身边伺候的姚公公匆匆进门,俯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懊恼,一拳捶打在玉案上。

    片刻后恢复正常,冲姚公公摆了摆手,姚公公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没过多久,赵景宸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他殷勤地迎上前:“王爷,您都有段时日没进宫了,皇上念着您呢。”

    是念着本王怎么还没死吧?

    赵景宸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径直跨进了御书房。

    “臣弟见过皇兄,皇兄安好!”

    大炎帝笑着放下手里的奏折,起身走出来:“怎么?舍得进宫来走走了?”

    “臣弟伤好了,就进宫来看看皇兄和母后。”

    大炎帝满脸意外:“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朕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你派人重伤我,我手下的人连夜满城找大夫,你会不知道?

    “皇兄日理万机,不知道也正常。”赵景宸认真打量了一番赵景天,“皇兄的脸色不太好,注意身子,别把自己累着了。”

    “还是你知道关心朕,难得进宫一趟,就留下来,陪朕和母后一同用了午膳再回去吧。”

    留下来吃你掺了料的膳食吗?

    “不了,臣弟近日没什么胃口,既然母后和皇兄都好好的,臣弟也安心了,想回府养着。皇兄保重,臣弟告退!”

    赵景宸拱了拱手,转身离去,再无一丝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