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对警卫员道,“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老爷子以前也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但前两天他就碰见这小姑娘觉得挺有意思,没想到今天出门又碰上了。

    而且每次都是他给孙子发电报回来的时候。

    他觉得难道这就是缘分?

    老爷子等了一会儿,警卫员便回来了,简单的把他打听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爷子戎马一生,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一听就知道这中间有猫腻。

    这不明摆着仗势欺人吗。

    一个纺织厂有权有势的主任,一个机械厂的主任。

    联合起来欺负一家子农民老乡,可真不够丢人的。

    老爷子道,“你去跟那小同志说,我在前头国营饭店跟她有话说。”

    一听这话小李就知道老爷子是动了恻隐之心了。

    他本身也是农村人出身,看到同为农村人的向家人被欺负,心里也不忍,老爷子一开口,当即高兴道,“唉。”

    小李下车过去,那边打架的人也终于被拉开了。

    赵大强本就被向家四个儿子打的狼狈,如今被向根生又打了一顿,浑身上下都疼的不得了,脸上更是没法看了,徐红花在一旁心疼道,“这事儿没完,把他们一家子都送派出所去。”

    向根生哼了一声,“送,快点送,有本事你把我们全家都送去。”说着他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我现在就后悔了,当初怎么就救了一头狼,当初婚约还是你自己看着我闺女模样好看提的,悔婚的也是你们,我们不追究了你们还想害我女儿。那个于主任虽然我没见过,但是人都四十多岁了,真有那么好你怎么不把你自己闺女送过去。呸,还打我闺女的主意,我告诉你,你自己的闺女不值钱那是你们家的事儿,在我们向家,闺女就是宝贝。”

    “你最好将我送派出所去,不然我饶不了你。”

    向根生嚷嚷的都是实话,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看向赵大强夫妻。

    徐红花母女俩还在那儿叫嚣,赵大强阴沉着脸道,“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你们走吧,反正我话说到了,乐意不乐意的我也不管了,你儿子们出不来我也不管。”

    说完直接骑车走人了。

    气的向根生直接脱鞋砸了上去。

    苗翠花多么坚强的一个人这会儿也哭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别说他们,就是向思浓自诩上辈子见多识广这会儿也是懵了。

    亲爹出马都不行,那四个哥哥该怎么救出来?

    向思浓正愁眉不展,就发现有人拽她袖子,她扭头看去,就见一个穿着军装的小伙子看他,“同志,有事儿?”

    小李点头,指了指吉普车,“我家老爷子有事儿想跟你说。”

    向思浓有些惊讶,循着他所指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辆吉普车,车窗里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人正朝她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善意的笑来。

    向思浓心思辗转,“你是老爷子的什么人?孙子?”

    小李摆手,“不是,我是老爷子的警卫员,专门过来照顾老爷子的。”

    警卫员,小汽车,那一身的气度。

    向思浓觉得对方身份不一般,一般军官也没有这么高的配置吧。

    但为什么找她呢?

    向思浓稍微犹豫,小李道,“老爷子知道了你家的事,你去吧,不会有事,老爷子一会儿就在前头国营饭店等你。”

    说完小李没等向思浓答应转身便走,主要是小李觉得这事儿没人会不答应。

    结果向思浓拦住他道,“我虽然不知道老爷子找我有什么事儿,但是我现在真的没空,如果真的有事儿,那我只能三天之后。”

    小李犹豫,“三天后?”

    向思浓点头,“对,三天后。”

    三天,希望她能用这三天将这事儿解决了。

    如果那时候她还是解决不了,或许真的可以求助这样的大人物。

    既然对方主动找她,必定是有所图吧?

    没一会儿,吉普车窗户又摇下来,老人朝她和善的笑了笑,接着走了。

    向思浓心中疑惑,这到底谁啊,难不成是原身什么时候救的大佬?

    这种想法不是没可能,在过去十年运动期间,可是不少大人物被批斗而后下放的。难道是那时候帮助过的?

    可随即又否定这一猜想,因为在她继承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回事。

    看热闹的人劝了向根生夫妻几句,便纷纷上班去了。

    这一天天的可真够热闹的。

    现下整个家属院就没人不知道赵大强一家子做的缺德事儿的,真是够缺德的,还是自己救命恩人呢。

    悔婚不说,还背地里传人家姑娘谣言,人家姑娘哥哥们来为妹妹出头又被送派出所出不来了。

    可真够惨的,这不就是以前说的东郭先生与狼?

    人都走没了,向根生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唉了一声,声音里都带着哭腔,“这可咋整。”

    但不管咋整,向根生至少没生出真把闺女嫁给于主任的想法。

    都是自己的儿女,哪一个都不能随意打发了,这一切都是赵家这一家子的错,不是孩子的错。

    苗翠花眼睛都哭肿了,“要不我去机械厂门口上吊去?”

    向思浓怯怯的看了眼她妈,“我已经上过吊了,讹了一千块钱。”

    向根生、苗翠花:“……”

    向根生瞪了一眼苗翠花,“都是跟你学的,你看看你。”

    苗翠花:“……”

    苗翠花一巴掌打他后背上,“你忘了当时是你给我拴的绳子了。”

    他们也是没想到他们的小闺女这么会学,把她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学到了精髓。

    向思浓:“……”

    向根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无奈道,“先去派出所问问情况再说。”

    一家三口到了派出所,又是一通询问。

    向根生大队长的身份出了向阳生产队就没人给面子,在派出所也是豁出去老脸的询问。

    最后还是一个年轻警察看不过去了,小声跟他们说,“不是我们不想松松手,究竟为何打人咱们也清楚,但先动手的就是不对,没有对方谅解,碰上严打,咱们只能这样办。而且也有人打过招呼……”

    听这话向根生心都凉了半截。

    从派出所出来,三口的情绪都不高。

    向思浓还有其他想法,便对老两口道,“爸,既然他们抓住了我们的错处,那我们能不能抓住他们的错处?”

    向根生能当那么多年的大队长不是白当的,当即反应过来,“你是说赵大强?”

    “对,以您对他微薄的了解,您认为他这人会是公正无私的人吗?”向思浓拉长了声音道,“他可是车间主任啊,机械厂的车间主任,一个车间听说近一百号人呢,每天经手的东西得多少啊。”

    向根生瞪大眼睛,“狗东西的玩意儿,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