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吴琼很是吃惊。
窗外寒风呼啸，格外地冷。
吴琼在来大理寺的路上还在想，幸好今日休沐，这么冷的天，让蔺姑娘来恐要冻着。
结果这姑娘猛地又出现在他面前。
“有事跟你说。”蔺音心目光流露出一丝焦急，又补充道：“要事。”
暖杏眼瞅着要吐了。
小姐是怎么做到说话面不改色的？！
那具尸首那么冲的味儿，她闻不到吗？
暖杏眼睛都不敢往那边紫黑紫黑的尸体上瞅，她有点子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这就是她逞强付出的代价吗？
曾经老爷不同意小姐来大理寺，她还暗暗替小姐打抱不平。
现在只来验尸房这一趟，她就完全理解了老爷的做法。
要换成她，她也不同意！
“好，我再看下口鼻，稍等。”
吴琼与对面仵作交流了几句，暖杏一句都没听懂。
蔺音心干等无趣，也凑上前去，吴琼很自然的给她让出地方来。
“小姐小姐！”
暖杏忍着恶心上去死命拽蔺音心衣角。
可别往上凑了小姐，万一中毒了可咋整！
蔺音心和吴琼同时回头，对面正拿着纸笔记录的仵作笑道
“蔺姑娘在外等着吧。”
“难得见身重剧毒之人，你站前些看。”
吴琼和仵作同时出声，内容完全相反。
蔺音心早习惯了吴琼这做事风格。
从新案子里学到平时见不到的东西，可比她忍不忍得了重要多了。
暖杏立马急了。
这吴少卿怎么这样！
奈何小姐还在前面，她不可失礼，生生咽下了想骂人的话。
看过那具浑身紫青的可怖尸体，几人总算是出了验尸房。
暖杏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寒风，甚至不觉得冷。
这算什么啊。
刚才她站在那块放着尸首的木板前，那才叫个透心寒呐。
打心里觉着冷。
“什么事啊？专程跑一趟。”
吴琼回到前堂，打量着因穿着厚实有些发圆的蔺姑娘。
蔺音心环视四周，确认了并没有人在，才低声道：
“你有新案子。”
“什么案子？”
他怎么没听说。
“寺正还没通知你，估计后日休沐结束就要与你说了。”
若是其他事情，吴琼定然“哦”一声便作罢。
可对于案子，他可一秒都等不了：
“后日才通知？你是不是提前知晓了，快与我说说？”
蔺音心嘿嘿一笑，问他：
“若案子并不在京都，你会介意吗？”
“有什么好介意的，在哪儿不是断案子？”
吴琼扬扬下巴，他是那种挑三拣四的人嘛。
“具体什么案子呢，我还真不清楚，但我知道共有有两桩，一桩在西南，一桩在北境。够远的吧？”
“远。”
吴琼顿了顿，又道：
“不光是远，你不觉得这两处地界都是要塞吗？”
北境是大燕的边防要塞。
而西南富硕，是国舅爷的地盘，治安明朗，一般人不敢在那里生事。
蔺音心凝眉点头。
谁说不是呢。
她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案子。
但那么远的地方，当地官员不出手整肃查办，却要从大理寺调人，可见不是什么可轻易搪塞过去的小事。
吴琼资历轻，在大理寺时就常有棘手的案子派到他手里。
这一次......
八成又是没人接的案子分派给他接锅，反正他一定不会拒绝。
这么一想，胡秉钰这老滑头简直太鸡贼了！
他一定是既想把棘手案子交给吴琼，又不想蔺音心参与其中。
便顺便给蔺问渠透露了点要去外地之类的消息。
蔺问渠当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千金远赴北境，受那一路颠簸的辛苦。
自然也就会出面拦下她了。
那时就不需要他胡秉钰再多言。
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坑了属下，还讨好了上峰。
一举两得。
“一般来说，京都以外发生的案子都由辖地官员或巡抚负责处置，除非大案，否则不会调动大理寺的人去查。”
吴琼耐心向蔺音心解释道。
“也就是说，只要需出京的案子，都不是小案子？”
“那肯定，除非御旨，不然一般来说，都是当地解决不了的才往京都发函求助。而且寺正还要判断值不值得跑一趟。”
蔺音心点头：“这么说来，事情当真不小，那我更要与你一起去一趟了。”
吴琼虽没把她当成首辅千金来对待，但她这个身份其实好用得很。
她在吴琼身边，即便什么都不做，也是一种无形的助力。
“怎么，谁说你不与我同去？”
吴琼疑惑看向她。
他这位徒弟很是机灵，他现在甚至习惯了探案时有她在。
卫言嘛，倒是可以暂时放弃。
毕竟他家里有钱，估计不愿意他辛苦赶路。
蔺音心眨巴眨巴眼，吴少卿这话问的，全然就是一点没想到她有不去的可能性呗。
这大哥是真的耿直。
啥时候他能把探案的聪明劲儿分一点到为人处世这方面呢？
“吴少卿，奴婢僭越说句公道话，我家小姐虽不算娇生惯养，却也是名门闺秀。吴少卿带她看那腌臜尸体就算了，出远门也要带上她吗？”
暖杏说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可气死她了，这位吴少卿是不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吗？
吴琼感受到了暖杏而不满，不过他不太清楚她为何这么生气。
不是首辅当时说的，就把他女儿当寻常人看待吗？
而且哪个大理寺少卿的徒弟不会查验尸首呢？
这说出去会让人家笑话的。
而远行探案，倒可以算是他考虑不周全。
“是，姑娘提醒的对，那若果真有案子，蔺姑娘便留在京都吧，我自己去。”
蔺音心本意就是要跟他一起去。
她猜到吴琼定不会如蔺伯那般拦着她，所以要格外嘱咐他，到时候坚持带上她这位徒弟。
“暖杏！多嘴。”
她有些生气地瞪着身旁小丫鬟。
“带你来是长胆识的，不是来做缩头龟。”
这暖杏看来还是需要加强锻炼，得多带她出来几次才行。
暖杏抿了抿嘴，有些委屈：“我也是为了小姐好。”
“莫要训斥她了，这位姑娘确实是心疼你，我看得出来。”
吴琼压压手，坦然一笑，对暖杏道：
“不过姑娘，我问你个问题，你可知蔺姑娘为何想来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