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怎么又降下来一份天书啊?”
满朝堂整整折腾了一天,该拍的马屁都拍过了,该说的奉承话也都说了一轮。
总算是消停下来各回各家。
李霖脸上的笑挂了一整天,脸都笑僵了。
出宫后,他思来想去偏就放不下这个心,跟在蔺问渠后头,寻着机会和他说几句悄悄话。
“许是上天眷顾我大燕吧。”
蔺问渠可不知该说点什么,他还想找个人问问呢。
好好的上着朝呢,突然就有人来报说有天书出现。
这谁能想到呢。
奈何这次的推手又是太子,他就算是想问,也没法问。
他跟太子就不是一类人。
而且太子对他的敌意愈发重了。
李霖也没了说法,“呵呵”两声,连个笑脸都懒得露出来。
要是他们身边有第三个人,看到两位大人神色复杂的脸一定会躲得远远的。
他们俩脸上那寒霜,都够冻死个人了。
“行啦,这不是件好事吗,值得普天同庆,你看你那是什么表情。”
两人并肩无声走了一段路,蔺问渠转头不耐烦地训斥李霖。
李霖啧啧两声,摇头道:
“好歹等我把街市上那一摊子事解决掉再降天书啊,真不会挑日子。”
天书代表着什么?
代表祥瑞。
那祥瑞体现在何处?
不就体现在实实在在的经济财政上吗?
临近年尾,若再不能使满京都的市场秩序恢复正常,户部怎么和陛下交代呢?
到时他再哭穷,皇上说不定把他的官都给挂了
盛弘凌这次在朝上的表现倒并不很积极,但他说得那些话,无一不是站在掌控全局的位置上。
贞和帝可听得出来,这出戏之所以能唱得好,太子功不可没。
李霖的不满恰恰就因为这个。
太子不帮忙就算了,还竟整这些帮倒忙的事情。
先是黑市那事横插一杠,直接把他们千辛万苦寻到的线索给切断。
然后又弄出天书降世这出戏来。
哪天他头上这顶乌纱帽掉了,有一半的功劳都能记在太子头上。
不过幸好郑沛还算得力,不畏强权,就偏要寻出结果出来。
也多亏了他这趟狠劲儿,还真就把黑市在京都放炭火的老营给找到了。
太子不是护着黑市那边吗?
那他们可以不直接针对白老四,不过在京都私自储藏炭火,扰乱市场,故意哄抬市价。
户部可是有权处置的。
郑沛带着都督府陆参,后来还有大理寺吴琼,一帮人在刚运来一大批炭火之际,全部拦下。
偏那批炭火成色还是最好的,大概是黑市的一批肥货,全被剿灭。
院子里的人和运来货物的人也都被抓住,只是守在院子里的人大都是临时雇来的。
而送货的人里面,才有黑市的内部人。
这下郑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乘胜追击,直赶到黑市带着都督府的人又查出一批炭火。
白老四行踪败露,自然没法说什么,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
用剩下的炭火买了个平安。
先一步跑得无影无踪。
有了这个拿得出手的功绩,李霖这下直接上了个折子,与皇帝说明,并申请将炭火直接发给京都缺炭火使用的人家。
贞和帝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他平日里虽无功无过,但到底也不会看着自己地界的百姓受冻。
当即御笔一挥,同意了李霖的奏折。
就这样,这次的一批炭火可不像前一次那般,没有正当名头直接拿到街上售卖。
而是直接赠送!
而且是皇上亲批,谁敢有异议就是违背圣旨的那种。
把白老四气得够呛,连着好几个晚上睡不着,丢失那么多炭火,换个说法,那丢掉的可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他心里能舒坦吗。
纵然李霖,甚至蔺问渠在上时碍于太子的面子都没有提及黑市和白老四。
可太子却并不领情。
还把这笔账记在了这两个人头上。
白老四替他把北坞需要的货准备齐,安全送到北坞且一点风声没有透露。
这件事做得很是让他满意。
这之后,太子便决定要与白老四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
白老四是他的人,以后他罩着。
谁敢惹灵台山黑市那就是和他盛弘凌过不去。
得知黑市的炭火被劫,白老四干脆和秦镇越商量了个招,将计就计。
索性炭火也要发到京都百姓手里,好名声给谁不是给呀,让太子去捡这个便宜,这样就算是他们用那些损失的炭火给太子送上一份大礼了。
有商有量之间,街市上的炭火刚发完,天书这事就冒出来了。
尤其太子当堂还提到了炭火那件事,说是陛下圣德,体恤百姓,感动了上天。
给李霖气够呛,却不能说什么。
虽然贞和帝体念是他最先递上奏折,所以还当众对他提出了夸奖,但是也就是一带而过。
这便是最让李霖耿耿于怀的地方。
蔺问渠被他叨叨得心烦,比每次李霖在他耳边哭穷还要烦。
不过他也明白,李霖平时说话便不会这般透彻,这次是真气着了,所以才会几次提到太子吧。
“走吧,去街上转转。”
蔺问渠也不想回内阁去了,杨修诚不知道在不在文渊阁,他对天书的态度与他可大相径庭。
甚至热烈支持。
在这种表面上所有人都对天书倍加推崇的局面下,他还得在杨阁老面前还得装得很激动的样子。
他可装不了一点。
还不如去街上散散心。
李霖也觉胸中闷得慌,跟在蔺问渠身后便去了街上。
天书再降的消息早第一时间就由太子传播出去了。
所以街市上百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间比上一次早了许多。
他们随机选了一条街,蔺问渠不想去东街,便去了百螺街。
到了街市,他们才意识到什么是祥瑞的威力。
不仅大燕的皇室注重这些,普通平民阶层对这类事似乎更为热切。
两人穿过忙于交流八卦的人海,总算是路过一间人不算很多的酒肆。
“大人,要不进去吃一顿?我请。”
蔺问渠一点不跟他气,抬手只说了一个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