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谦一接到调令就抽了二百精兵出来，武器配齐，直奔大理寺领命。
可这些人雄赳赳气昂昂到了门口，却被引到院中，告知要等等。
等？要等多久？
卫言安顿好这群整装待发的兵士，再次跑回屋里。
“什么情况呐？不是首辅大人说要去黑市吗？还不动身？”
吴琼咬唇，没理他。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一会儿，大理寺寺正胡秉钰飞奔过来，推开门一看吴琼还端坐椅中，急得脸都红了。
“别坐着了，你把太子的人给抓起来了？”
“什么太子的人？”
吴琼费解，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就那个什么白老几来着，在咱们这儿是不是？”
吴琼眉头凝得更深了。
“首辅大人呢？”
他没有正面回答胡秉钰的问题，而是问起蔺问渠的下落。
刚才他还在这儿呢。
现在怎么不见人影了？
“首辅大人刚被叫进宫里，急吼吼的。”
胡秉钰脸上满是忧虑，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太子他可惹不起，那边刚给他施加压力。
蔺问渠竟是进宫去了，他不过就是去了趟厢房换衣服，出来后首辅大人就不见了？
卫言也愣了，那还出发吗？
“我估摸着，蔺大人被叫走也是因为这事，太子殿下咱们惹不起！”
胡秉钰急得甚至跺了跺脚，吴琼这年轻人做事到底还是冲动，不查一查罪犯背后之人，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抓了来。
这不是给他添不必要的麻烦吗？！
吴琼直勾勾盯着胡秉钰，一阵不详的预感自心间腾起，脱口而出：
“白老五呢？”
“放了啊，太子的人来传话，先放人，后面的事他会亲自来解释。”
吴琼瞬间急了，解释个屁啊！他们好容易抓到白老五，就这么把他给放了？！
“卫言，去追！”
他想都没想，立刻指着门外。
卫言“哎”了一声，这就要往外跑，被胡秉钰一声喝住：
“站住，我看你敢！”
他还真不敢，怯生生缩了缩脖子，立马停下脚步后退回去。
“大人！白老五就是东街凶杀的参与者啊！他派人当众射杀郑大人，我和卫言都看到了！”
“看到他派人了？还是看到他杀人了？那郑大人不是好好的吗？”
吴琼简直不知再说什么好，他看出来了，胡寺正就是不想惹到太子，太子一发话，他立马妥协。
吴琼刚一直在着急，不再与他还口后，反而有些冷静下来。
他转念一想，这么看来，也有收获啊，太子出面，那不正说明这个黑市行为背后的人是太子吗？
——
蔺问渠一头雾水地坐在宫里派来接他的车马里，陛下急召，让他即刻起身不得有误。
陛下召他干什么，好事还是坏事？
他想不出任何理由，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和那大理寺吴少卿打个招呼呢，就被内侍急急叫着上了车。
进宫后，他脚步极快，把内侍都甩到了身后。
“大人！首辅大人！您倒是等等我啊！”
大内张公公也跟着他小跑起来，边跑边喊。
蔺问渠无奈回头，待他气喘吁吁跟上，才又急急往前走去。
一进殿，他就愣住了，贞和帝在榻前坐着看书，太子站在他身边替他锤背，那殷勤劲儿，他隔着十米之外便感受到了。
太子在场，准没好事。这是他凭一贯经验得出的结论。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贞和帝缓缓抬头，眼神在纸上流连，似乎是要把手里那张纸上的字都读完才有空腾出眼神看他一眼。
“蔺爱卿，前几天咱们提到的那事，你处理得如何了？”
蔺问渠跪在地上，低着头没有对上他的眼神。
贞和帝没有让他起身，他便只好继续跪着回话：
“回陛下，已经查出了些眉目，微臣正打算深入探查后禀报陛下。”
“嗯。”贞和帝应了一声，将书放下，“爱卿平身吧，这件事不必再查了，太子已经查出来了。”
蔺问渠微垂的眼皮猛地抬起，目光越过贞和帝看向太子，满是狐疑。
“是。”
太子能查出什么来呢，他是怎么得了消息，本来是大理寺的案子，莫非又被太子拿来讨陛下欢心了？
太子神情随着皇帝的话有了微妙的变化，头微微上扬，居高临下地看着蔺问渠。
气氛一时陷入僵局，贞和帝似乎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仍拿起手边那本书打算看。
“父皇，蔺大人查这个案子付出了不少心血，还从前锋营和左军都督府调集了人马，儿臣所做实在微不足道。”
“不管做了多少，查出结果就好，朕只需要结果。”
蔺问渠实在好奇，看这情形，左右已经把皇上给得罪了，他总得问个清楚。
“殿下聪慧，臣实在佩服，不知结果如何，还望殿下指点一二。”
“太子，你与蔺大人说说吧。”
“是，蔺大人可查出那日街上行凶之人是谁？作乱混淆街市铺子的人又是谁？”
蔺问渠面无表情：“恕臣不知。”
“混淆之人就是那日户部所查的铺子东家，而行凶可不是针对那位郑大人，不过是个穷鬼，因为没钱花出来闹事而已。”
太子这话说得蔺问渠一愣一愣的，不是，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说得驴头不对马嘴，把个黑市瞥得干干净净！
“陛下，太子果然英明，将臣未知之事查得如此清楚，只是臣在这三天所查到的事与殿下出入不小。”
他气坏了，太子真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从他那几句话，他算是明白了，这白老五背后的人不需要再继续盘问了。
此刻就这么清楚地摆在他面前。
他了解贞和帝，他就是再怎么生气，也会容他把话说完。
果然，他点头示意，“说说看。”
“街市上公然伤人的凶犯由大理寺少卿吴琼当场抓住，进行了一番审问，那人亲口承认指使他行凶的是灵台山的黑市老大——白老四。”
蔺问渠将“白老四”三个字说得格外重了些，眼神留意太子的反应。
他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眼睛却是不由得眯成一小缝，遮掩住眼眸中的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