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老太太几乎是要落下泪来,孙女这一番话说得有志气!
她心思一动,歪头看着她道:
“若是能做官,心儿想做什么官呢?”
蔺音心脱口而出:“大将军!”
老太太一愣,这回答还真是非同凡响呢。
“大将军需得有超出常人的武艺,而且呀,他们从小便要习武,像你沈伯父那样的,他小时候因为习练不够刻苦被他爹打得直哭,祖母还见过呢。”
蔺家与沈家是世交,老家又是一处地方,所以上一辈也有交情。
蔺音心哈哈大笑起来,父亲竟也有那么狼狈的时候呢。
“那,除了大将军的话,我还想当......”
她想到与吴少卿的交谈,想到他敏捷的思维,想到自己因为他的表扬而开心,更想到大理寺那个位置。
那个位置,会遇到很多朝中大案,会破解很多迷雾一般的谜团,她说不定可以从那里窥见自己想知道的秘密。
“还想当什么?”
老太太见她犹豫,愈发好奇起来。
“孙女还想当大理寺少卿!”
她定定出声,反正祖母让她随便说嘛,她怎么想就怎么说咯。
“好,好,大理寺是吧,祖母知道了。”
老太太眼睛都笑成了一道细缝,若有所思地不住点头。
蔺音心一瞬间有点恍惚,祖母这胸有成竹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瞧着好像是天降的神仙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似的。
祖孙俩又聊了一阵,蔺音心将出街所遇情形讲给她听,只是没说遇袭一事。
祖母年岁大了,不能让她跟着操心。
蔺问渠回家时一脸疲惫,但他的心还揪着,总担心白老四那里会出什么岔子。
郑沛因为受了惊吓,回去后知后觉得发了烧,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饶是想强撑着做事,也没法了。
江佑飞暂时一并拦下他身上的事,对他所遇之事心有余悸,实在放心不下,找个时间进宫了一趟,告诉盛弘砚。
“惊险啊,要不是首辅大人那女儿推了他一把,他大概就没命了。”
江佑飞口才极好,将整件事情说得绘声绘色,盛弘砚忍不住跟着紧张。
“是啊,那小姑娘实在勇敢,郑大人本打算去蔺家感谢,奈何自己吓个不轻,床连床都下不去。”
“他是该去谢,不过我猜蔺大人已经训那姑娘一顿了。”
当街救人,自己差点丢了性命,蔺问渠毕竟是蔺姑娘的父亲,况且他平日谨慎得很,怕是不会像他们这种无关之人一样赞叹女儿的也勇敢,而是会责怪她的莽撞。
江佑飞却是比他还了解蔺问渠,亦跟着笑了笑,摇头道:
“殿下有所不知,蔺大人确实严格,但那只是对儿子,他这个小女儿呀,从小身子虚弱,他对女儿可宽厚得很呢,想来不舍得训她。”
盛弘砚默默点头,原来如此。
“舅舅,事情闹得这么大,我能帮着做些什么吗?”
人家蔺首辅不过是想做些利民的事,偏偏不知踩了谁的尾巴,那些人这样跳脚。
“这件事殿下暂时不要参与,这一闹,臣担心后面有大人物,现在还没什么头绪,只能再等蛇出洞。”
“行吧,那就有劳舅舅费心了。”
蔺问渠身上的担子极重,他要是查不出这件事,那可就没法交代了。
贞和帝将任务交代下去之后,缓了一日,又开始担心蔺问渠搞不定。
他并不是真的想给他惩罚,只是想让他快点平息事端,万一三日之内蔺问渠真的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他是责怪他还是不怪他呢?
自己的帝王尊严自然不能丢,他突然想到蔺问渠说宣王也参与此事。
不如......
这么一想,贞和帝立刻让人去传盛弘砚过来、
“弘砚,听闻近日京都街市上因为一些个寻常之物的价格波动闹得是沸沸扬扬,还差点出了人命,你可知道?”
盛弘砚点头应道:“儿臣略有耳闻。”
原来父皇召他过来是为了这回事,可为何只叫了他过来,主事的蔺首辅呢?或者户部尚书李霖总该到场吧。
“嗯,是这样,蔺问渠昨日来向我禀报此事,被我怒斥一顿,限他三日内把事情查清楚,你从旁做个监督,如何?”
盛弘砚一愣,蔺首辅没有做错事情,何故受罚呢?
他望着父皇那毫无波澜的脸庞,为自己这简单的想法暗自发笑。
陛下定罪何需看你有没有错呢,蔺问渠担下这件事,却又在街头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就该受罚。
他赶紧答应,正好他惦记着事情的进展,现在算是有了正当理由。
“儿臣遵旨。”
白老四那里,箭手出门后就再没回来复命,可想而知是什么结果。
他冷哼一声,嘴里随意地挤出两个字:“废物。”
被抓了就自己去死,这是他给手下杀手定的规矩,若是背叛,那他会直接干掉他的家里人,一个不留。
所以对于箭手被抓,他一点担忧都没有。
他们没胆量背叛,就算有,上面自然会帮自己压下。
那点炭火的损失倒没什么,这次主要是给多管闲事的人一点教训。
主子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他嘴角斜斜勾起,不耐地走下软榻,迈步向库房走去。
那里面放得才是真正的宝贝。
“怎么样,船只联系好了吗?”
他随意摸着铁皮箱子的一角,问手下人。
“老大,联系好了,说是月底走货。”
“知道了,你盯紧些,这几日不必再去赌坊,就在这里守着,和弟兄们看好摊子,有一点损失拿你是问。”
白老四指着那人眼窝一通嘱咐加呵斥,手下频频点头。
“老大,不好了!赌坊来人了!”
白老四上去给了他一脚,吼道:“赌坊天天来人,有什么不好的?有事慢慢说,找死啊!”
那人喘着粗气:“老大,是大理寺的人,他们直接点名,就说是要抓您!”
白老四眯缝着眼,目光立刻变得阴鸷。
抓他?还是大理寺的,莫非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把他给供出来了?
“你去把昨日那箭手的家里人全干掉。”
扭头又与来报信的人说道:“让他们尽管去抓去搜,反正爷不在那里,他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