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比大哥的过于稳重和三哥的涉世未深,似乎二哥蔺洵总是那个最适合与她同行的人选。
蔺问渠虽心里还有不放心,但对上女儿那恳求目光,心顿时软了下来。
她提出的这两个办法倒是可行......
想了一下,他终是点头同意。
女儿长大了,且头脑中常有如此独到的见解,若一味将她关在家中未免可惜,对她亦是一种束缚。
这件事蔺功有所耳闻,蔺问渠本来就想让他与郑沛同去。
如果再加上二儿子蔺洵,一起去见见世面未尝不可。
两个哥哥的保护之下,小女儿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你大哥本来便是要去的,既然你想同二哥一起,那便跟着同去吧。”
蔺问渠说完,又嘱咐道,“记住,跟紧你的两个哥哥,有事就找你大哥商量,不要独自行动。”
蔺音心极乖顺地点了点头,这趟没白来,蔺伯还是很疼女儿的。
“那我去说与二哥?”
“好,我还有些事情要忙,你将来龙去脉说给他,就说是我让他与你同去。”
蔺音心行了一礼,温柔道了声:“女儿知道了,多谢父亲。”
转头迈着欢快地步伐小跑了出去。
蔺问渠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咧开嘴笑了出来,到底是个小孩子,因为这点事便高兴成了这个样子。
蔺音心跑进蔺洵房间时,他正窝在床榻边上抱着一本古籍钻研呢。
她啧啧两声,感叹自己着实给蔺家的孩子们拉了后腿,走到他跟前夺过那本书。
“哎哎,你轻点!”
“吧嗒”一声,一本更轻更薄的小本落到了地上,蔺洵急忙圈弯腰要去捡,然而被蔺音心抢了先。
“好啊,兄长原来在偷偷看话本子?我现在就去拿给父亲看看。”
蔺洵吓得脸色都要变了,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衣袖:
“好妹妹,可千万别告诉父亲啊,不然我死定了。”
他死死拽住她衣袖不放,蔺音心背对着他偷偷发笑。
蔺家二哥一直以来都表现得一本正经,上次自己与他送宴帖时,出门上车后他一直不作声。
她便以为他与自己前世看到的样子那般,是个沉稳话少,内敛严肃的人。
结果表面下却隐藏着一颗少年的心呢。
这份俏皮才更让他显得生动,让他这个十几岁的男孩显得可爱。
蔺音心举着手里话本子瞄了一眼,上面两个大字:水浒。
二哥风格很是粗犷嘛。
“好吧,我可以不说与父亲,但要答应我一件事。”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蔺洵忙不迭点头,只要不被叫去书房挨板子,什么条件都行。
他可记得上次看那本聊斋时被父亲逮住,那一阵罚呀,还让他把四书齐齐整整抄了一遍。
那可是四本书啊,抄完他手都废了,疼了好几天呢。
那酸爽的体验,他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小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为兄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
蔺洵拍拍胸脯,信誓旦旦。蔺音心犹豫了片刻,眼珠一转,道:
“还没想好,先欠着吧。”
蔺洵:......
“来找我何事啊?”
蔺洵小心翼翼地从她手里拿过水浒话本,塞到自己床褥子底下。
“父亲说明日户部在街市上售卖炭火,让兄长与我随大哥一起前去。”
“户部干嘛在街上卖炭?”
蔺洵满脸茫然,听得云里雾里,蔺音心向他解释了一番,他这才明白过来。
“竟有这种事,父亲做得对!”
少年听罢脸色涨红,握拳表示对这一行为的支持。
“母亲可还为此事着急?我们去看看她,莫再上火了。”
蔺洵惦记张氏那急性子,想着这事毕竟是由母亲发现,她难免跟着心焦。
“不用啦,自从父亲着手后,母亲自然而然就好了。”
他颔首轻笑,那就好。
“走吧,我们一起去寻大哥,总要约定好明日出发的时辰呢。”
这回换蔺音心拽着他了,兄妹俩迈开步子直奔蔺功院中,与他说明,约好明日一早先去户部。
偏第二日的天气不甚给力,清早太阳还没出来时,便朦朦胧胧下起来小雨。
雨丝密且急,唰唰作响,蔺音心惦记着早起去户部的事,便被雨声给吵醒了。
日常的习练没有因为细雨被阻断,只是跟着她时而练几招,时而不练的小队没法子跟练了。
她与暖杏在房中做了习练,吃过小厨房炖的暖乎乎的热汤,换好衣服,撑着伞便去了蔺洵院中。
“小妹,你怎么这副打扮啊?”
蔺洵看着她这一身利索的男装,多少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不得不说,妹妹这身青衫一穿,简单的头顶发髻一梳,小脸白皙,站在那里比他还要俊秀几分。
“昨日父亲吩咐了,我在外不方便,以男儿身示人。”
蔺洵了然,点点头,还是父亲想得周到。
雨点淅淅沥沥打在窗棂上,没入院里的泥土中,兄妹三人谁都没有因为这场冷雨想过取消出行,一起乘府轿出了门。
因提前安顿定在今日外出售卖发炭,郑沛已通知了前锋营和大理寺的人。
雨来得虽不是时候,但行动还要继续。
人齐齐全到了,集合在户部部衙后院,正冒雨搬箱子呢。
“大公子,二公子。”
郑沛认得蔺家的二位少爷,他记得只有蔺功说了回来,许是蔺洵也想跟着来吧,没有多想,与他二人行了礼。
蔺音心低调跟随在蔺洵身后充做书童的角色,但郑沛多看了两眼后,到底还是认出她来,面露惊色但未宣扬,拱手致意。
蔺音心依书童之身回了礼,暗叹郑大人行事果然有分寸。
几人正数着炭火箱数,又进来了两人。
是大理寺少卿吴琼和他的随从小吏卫言。
吴琼作为大理寺天才少卿,眼神更是犀利,先前因为梵宁香一事,蔺音心与他打过交道,所以他立马认出了她。
“蔺姑娘这是......”
“吴少卿啊,”蔺音心眼珠朝上看了看,极自然地抖了抖身上青衫,走上前与他打招呼,“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