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女大并不是很喜欢人满为患的故事。

    但她和大小姐之间确实有些拥挤了。

    先是她的前任,再是热心哥们儿,好不容易两个人都暂时“退场”了,又来一个大小姐的前女友。

    难道她的人生是什么狗血八点档吗?

    海王女大摇摇头,将这些抛掷脑后,不再给予多余的注意力。

    对她来说,人生更多是及时行乐,何必在意那么多。

    但短短的两周里,发生的事情远不止这些。

    某天晚上海王女大难得没有应酬和工作,回了家早早躺下,打算睡个健康觉,连手机都直接开了免打扰。

    可她从不关电脑,虽然插了耳机,但语音来电的铃声还是从漏音的耳机里传了过来。

    来得够巧的,等她再睡熟一点,这通电话也不用接了。

    来电铃声很特别,是她养鱼专用的社交软件的铃声。这个账号从不涉及个人信息,也几乎没有人会贸然给她打语音。

    最近会打语音过来的人,只有一个。

    海王女大挣扎了一下,还是睁开眼,摸出手机从这一端接起电话,哑着嗓子“喂”了一声。

    大小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睡了吗?”

    前几天的聚餐过后,两人还是照常联系,只不过大小姐临时去了国外,最近没再见面。

    但即使是这样,两人晚上偶尔也会打个电话,换种方式排解欲望。

    海王女大打了个哈欠,已经打算拿出玩具来消消毒,却发现对面的人语气有些奇怪。

    “怎么了?”她问。

    大小姐叹了口气,“我好崩溃。”

    海王女大:“?”

    大小姐语气冷漠:“我住的地方被水淹了。”

    海王女大:“???”

    “你那边在下暴雨吗?”海王女大快速搜索网上的信息。

    “不,是我给浴缸放着水,忘了看时间。”

    海王女大:“……”

    “它现在水已经漫出来,快到厨房地板了。”

    大小姐冷冷地说,仿佛已经给浴缸判了死刑。

    海王女大扶了扶额头,一边听大小姐说她用了多少东西来吸水、擦拭木地板,一边坐到电脑前搜索。

    很快她找到了当地能够线上聘用维修工人的网站,给大小姐发了过去。

    “试试看这个时间有没有人能来。”

    但考虑到那边也是深夜,独居女性处理这种情况并不安全,海王女大还是给同在一个地区的朋友发了消息,询问最快最安全的解决办法。

    朋友正巧住得离大小姐的家很近,帮忙在地图上找了许多靠谱的实体店地址,附上联系方式发了过来。

    海王女大冷静地转达着这些解决方案,不忘安抚电话那边的人,直到感觉她的情绪没那么紧绷。

    一个人在完全不熟悉的国家,又是深夜时间,难免束手无策。

    两人一直连着语音,兵荒马乱地折腾了大半夜,才总算能松一口气。

    最后大小姐洗漱完就累得睡着了,连电话都没挂。

    海王女大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和以往仿佛能掌握一切的姿态大相径庭。

    ——怎么说呢,更像活人一点了。

    海王女大躺回床上,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呼吸声,回忆了一下大小姐整个人。

    与他人社交时是优雅自持的,在暧昧关系中也是绝佳的情人。

    但擅长打开“门”的海王女大早已知道,大小姐的面具下会有怎样的颜色,怎样的气味,怎样的温度。

    那是提前观测到的某个区间数值,而现在,她开始真切触碰到了边沿。

    继续往前,就不再是“观测”那样能够简单脱身的位置了。

    海王女大再次明确这件事,是在大小姐回来后。

    那是她们认识的第十四天,上回聚餐的那群人再次聚在一起,喝酒聊天,顺便接风洗尘。

    大小姐笑骂他们就是想找个借口喝酒,却比谁都先开始喝。

    海王女大来得晚,刚进门就见大小姐已经喝了不少。

    她没解释自己身体不舒服,打了个招呼就坐在一旁安静喝水。

    大小姐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休闲卫衣,搭配牛仔长裤,黑发披散着,看起来多了几分随性。

    海王女大想起来昨天晚上视频电话,她随口说了一句:你怎么每天只穿衬衫西服,像个片场里的女总裁。

    角落的位置容易被人忽略,大小姐似乎已经喝了不少,醉意上头。

    除了一开始两人打过照面,她都没再看向过这个角落。

    越来越小孩子气了呢,对热烈的人热烈,对冷淡的人冷淡。

    海王女大想了想,还是起身离开包厢,去外面透透气,顺便再吃了一次退烧药。

    没几分钟,电话响了,是某个醉鬼打来的。

    “你为什么走?”

    海王女大觉得好笑,“因为没人跟我说话。”

    对方执意反驳:“跟你说话的人你也不搭理。”

    和喝醉的幼稚鬼争论这个有什么意义。

    对面说完就把电话一挂,让她的烦躁少了一半,又多了一半。

    海王女大最后妥协地往回走,这酒量真不叫人放心。

    她出来并不久,走回去也就几分钟,在路上海王女大先给醉鬼打了个电话,看看还有没有意识。

    对面没有接,她也不怎么在意,将手机放回包里。

    走廊的前方没有什么人影,身后却忽然响起一道脚步声,和低声说话的声音:

    “喂?你还好吗?我才刚到,听娜娜说你喝了很多……”

    女孩的声音从身边擦过,海王女大顿住脚步,看着她匆匆走向包厢。

    很快,光一闪一暗,声音被隔绝在了那扇门的后面。

    海王女大在走廊上站了许久,还顺便回了几个重要的消息。

    她总有一种荒诞感,仿佛自己的人生从某一刻莫名滑向了戏剧世界,被撰写者添加了过多的转折。

    最后她长长叹了一声,打起精神来,走向那扇隔绝嘈杂的门。

    海王女大伸手推开门,第一眼看见的,是娜娜他们吵吵闹闹喝酒唱歌的场景。

    而她之前坐着的角落里,有人躺在女孩的膝盖上,被一下一下轻抚前额,黑发柔顺落下。

    实在是很美好的一幅画卷。

    于是海王女大掏出手机来,对着她们“咔擦”一声拍下了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