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倒映着波光粼粼光影的眼里盛满倔气和委屈。
沈念心头登时软得一塌糊涂。
就在这一刻，他甚至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就算她现在是骗他的，哄着他的，都不重要了。
更不要提，他怎么可能不信此时活生生就站在眼前的徐夏月，而继续断定徐露露掐头去尾的录音才是真实的呢？
沈念紧紧咬住了内侧的牙，他双手抬起扶着徐夏月微微耸动的肩膀。
“我信你，我当然相信你，上次我是被徐露露给坑了，以后要是还有什么，我保证跟你亲自对峙说清楚……”
沈念微微抿唇，哑声低低开口道，“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徐夏月看着他垂下头去，似有落寞懊悔的模样，这才稍微消了消气。
“沈念，我可没那么轻易就原谅你。”
沈念嚯得一抬头，下意识脱口而出，“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徐夏月再一次叉腰，挤眉瞪眼，“好啊，你道歉我就得原谅你了？这件事明明更大的错误是你，你还害我爸跟着颤颤巍巍到处应酬跑生意，他一把年纪能禁得住你出尔反尔的折腾吗！”
“我……”沈念声音慢慢低下去，“我这不是已经和他续约了呃。”
“我不管，你起码得摆出诚意来。”
徐夏月伸出手指，戳着沈念的肩膀，清亮的嗓音字正腔圆，“今晚我家要庆祝续约，你也过来，必须要让我爸那颗受了伤的小心肝彻底安稳下来！”
沈念撇了下眉，“成吧。”
“哼，这还差不多。”
拍拍手，徐夏月从凳子上下来，重新拿起烤肉夹子。
不过这次她可没有继续自己烤，而是把夹子递到沈念跟前。
沈念有些反应不过来，“嗯？”
徐夏月努努嘴，“烤肉啊，这也是我考虑要不要原谅你的机会。”
“？”沈念压下浓色剑眉，“我怎么怀疑你是趁机使唤我。”
“怀疑什么，我就是使唤你。”徐夏月仰着脸，那哼地把鼻子怼到天上去，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
好家伙，这女人现在连装都不装了！
沈念暗暗气愤，舌尖顶着腔内腮肉，却又品出几分暗爽的来。
没错的，这才是徐夏月。
面上背后始终一套。
徐露露录音里那些话，徐夏月要真想说，早就当着他面骂出来了，还用得着别的人传到他跟前来？
想到之前徐露露还有徐武略在自己跟前耍的那些小手段，沈念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郁，无声冷笑。
……
“什么？沈总毁约了？”
徐武略垂头丧气拿着YD法务部发来的盖章文件回到家，正哼着曲子炖燕窝的魏丽君和准备出门跟小伙伴买买买的徐露露直接尖叫出声。
“不是沈总毁约。”
徐武略沉闷解释，“是我们厂里出来的样品两次都没有通过标准，合作被取消了。”
“那违约金呢？沈念给我们多少违约金？”就算合作没成，但是有违约金在，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啊！
电视上不都是那么演的，大公司的违约金可高了！
徐武略看着天真的女儿，摇了摇头，“哪有什么违约金，沈总没让我赔钱，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
魏丽君徐露露仿佛天塌了一般。
眼见着好日子都快飞到跟前了，怎么突然一下就飞走了呢？
“徐武略，都怪你！”
徐露露接受不了理想和现实的巨大落差，整个人抱着头，气得冲着自己亲爹大呼小叫，“你怎么就那么废物！这可是天大的机会啊，这辈子我们全家唯一翻身的机会！”
“你以前得过且过，一事无成就算了，这可是沈念，这么好的机会我都给你找来了，你居然还抓不住，你……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爸爸！”
徐露露骂着骂着已经哭了，有被气的，更有痛苦伤心的，转身扑到沙发上，嚎啕大哭起来。
魏丽君心口也说不上的疼，她还以为自己能像大嫂一样，也能过上好日子，当个小贵妇，没想到……
她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她一把抓住徐武略的手，“可是好好的，怎么不过关就取消合约了呢？之前你不也说沈总很好说话，不会很严格吗？”
“我也不知道啊！”徐文达唉声叹气，“第二次样品驳回，也就前几天的事儿，那时沈总虽然有些生气，但也没有马上当场就取消合作，我第三版样品都快出来了，这次我是有信心能过标准，哪想还没来得及去见沈总，YD法务部的文件就送过来了……”
“等等，你是说，沈念当时没有说不合作？”
徐露露翻坐起身，眼里垂挂着眼泪，带着幽幽冷光，“所以，沈念取消合作，并非因为样品的问题，有可能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或者是有谁听到了风声，私下去找了沈念，让他改变了主意。”
“对啊！”魏丽君一拍手，“女儿说的没错，肯定是有人背后偷偷搞鬼，把我们家给挤出去了，把合约截胡了！”
“还真是……毕竟沈总一直都说，这次要的东西量不多，但一定要快，没道理我等了这么多天，沈总才突然说解约的。”
徐武略从一开始的迷茫转变成愤怒，“该死的，居然敢抢到老子头上，要是让老子知道了，一定饶不了他！”
“想知道还不简单？”
徐露露幽幽出声，“你不是巴结上了沈念身边的一个秘书么，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对对，还是露露你机灵，提前让我跟沈总身边人打好关系，我这就问问！”
事不宜迟，徐武略从手机里找到了沈念秘书的号码，打了过去。
那边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懒洋洋的腔调，“徐总？抱歉，我这周休假呢，约饭的话得下周……”
“庞秘书，是这样，我有件事想拜托您，能麻烦您帮忙问问，沈总跟我那合作取消后，后面是谁替上了啊？”
电话那头的庞越一愣，有些意外，“啊？徐总，你说沈总取消合作了？”
徐武略委屈，“是啊，就是今天的事儿，庞秘书你休假不知道呢！”
“这……徐总你稍安勿躁，我帮你找我同事问问情况。”
“好，麻烦庞秘书了。”
不多时，庞越就给回了电话，语气遗憾，“徐总我问过了，取消合作的事的确是沈总亲自下达的，至于替换掉徐总的合作商……是另一位徐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