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是打定主意想要全部告诉他的。
可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结了婚,时隔五年,又莫名其妙地离了婚,这件事说起来,怎么都觉得荒唐离谱。
以至于在她终于决定开口时,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坐远了一些,正低着头犯难时,只见阮姨突然急急忙忙地走过来,一脸懊恼地说道,“少爷,黎小姐,今天上午,幼儿园的生活老师打电话,说下午临时放假,要家长中午就把孩子接回家。我只顾着做饭,就把这件事忘得没影了。你们赶快再给老师打个电话,问问小宝现在在哪儿吧?”
不管她对黎夏意见如何,小宝那孩子是战家的血脉,长得又机灵讨喜。
把孩子的事给忘了,阮姨是真的自责着急。
黎夏连忙起身,看了眼时间,一边抓起车钥匙往外走,一边告诉阮姨,“您别着急,这会儿还没放学呢,现在出门,开车过去正好能赶上。”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阮姨知道,黎夏是有心安慰自己。
再加上少爷刚才不舒服的时候,她也看得出来,黎夏对少爷是真的紧张担心。
那副着急的样子,就跟她担心她家老头子一模一样,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眼下,看到黎夏说完就急匆匆地出了门,阮姨发自内心对她改观不少。
等黎夏走了,阮姨还惦记着少爷的身体,正要催他去房休息一会儿,谁知,一扭头却发现,刚才还坐在沙发上嘱咐黎夏路上小心的人,这会儿竟不见了。
随后听见书房方向开关门的声音,想来又是去忙工作了。
少爷做事的时候最不喜欢被人打扰,读书是这样,工作的时候更是这样。
阮姨叹息着摇了摇头,强忍着没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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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
进门时那阵眩晕感过去以后,战北霆还觉得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
在港岛的时候,医生就曾经跟他说过,爆炸发生时,气流对头部造成的冲击很大,即便身体机能完全恢复了,颅内还有血块没有彻底散开。
所以,出现刚才那种晕眩头疼的情况,也都是正常的。
心知自己躺着也睡不着,干脆来书房,打算把昨天没处理完的电子文件看完。
刚打开电脑不久,就听见一阵敲门声响起。
这么短的时间,黎夏也就刚出小区,自然不会是她。
战北霆捏了捏鼻梁,听着敲门声还在继续,心情不佳地应道,“进来。”
“少爷,您看,您看这是什么,”阮姨拿着一叠纸走进来,神色复杂地说道,“黎小姐她……她离过婚的,而且是不久前才刚刚离婚。”
阮姨手里拿的,不是别的,正是周煜给黎夏的那份离婚证明!
上面写着,黎夏刚满十八岁就结了婚,前几天才办的离婚。
这就不对了啊!
十八岁的黎夏不可能已经生下小宝,就离婚的这几天,也不可能再怀上一个孩子。
按照离婚证明上的时间推算,黎夏跟少爷在一起的时候,还跟其他男人保持着婚姻关系?!
甚至,在这种令人不齿的关系里,她还生下了少爷的孩子!
这对那个男人来说,是背叛,是婚内出轨!
对少爷而言,又何尝不是欺骗?!
她这么做,将少爷乃至整个战家的尊严置于何地?
像这种三心二意,对婚姻都不忠诚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少爷,怎么配嫁进战家?!
阮姨对黎夏的印象刚有好转,就又被手里这些东西打回了原型。
战北霆拿到那份离婚证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包括当年签下结婚契约的时候,黎夏和周煜还有当地工作人员的合影。
照片上的女孩,稚气未脱,依偎在意气风发的少年身边,笑得那么纯真甜美。
光是这一幕,就勾起了战北霆前所未有的嫉妒。
某种激烈的情绪,从他眼底电闪雷鸣的划过。
好在他最擅长掌控自己的情绪,不过瞬间,眸底又恢复了以往的沉寂。
阮姨手里还拿着那个眼熟的牛皮纸袋……
原来,周煜拿给黎夏的,就是这些东西。
黎夏真的已经结过婚了,这样一来,当初调查她婚姻状态显示保密,也就说得通了。
只是不知道是谁背地里做手脚,将她已婚的状态改成了保密。
也不知道那人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
看到少爷神色间没有丝毫波动,别说被欺骗的愤怒了,就连一点点意外都看不出来。
阮姨不敢相信地问道,“少爷,您知道她是结了婚的?那您还跟她在一起?您知不知道……”
“阮姨,”战北霆出声打断她,眸光清冷地看过来,“黎夏是我的女人,一定会嫁进战家。我叫你过来,是让你帮我好好照顾她,不是让你来评判她,更不是让你来监视她的。”
别看阮姨总是“少爷”“少爷”地叫战北霆,因为他是被阮姨一手带大的,在阮姨面前,几乎从没有摆过少爷的架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拿少爷的身份跟自己说话,阮姨万分错愕。
年纪大了,受到这种对待,心里很是委屈,低下头,受伤地说道,“少爷,我也是为您好,怕您被坏女人给骗了……”
战北霆自然知道她的用心,只是,他受不得别人有一点点看轻黎夏。
像阮姨对黎夏误会这么重,那更是不行。
还做出这么不尊重黎夏的行为……
看着面前一脸难过的老人,战北霆该说的还是要说,只是语气几不可察地软了几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该随便翻别人的东西。”
听他这么说,阮姨更委屈了。
“我没有故意乱翻,是整理鞋柜的时候,拿起文件袋来,结果拿反了,里面的东西都掉了出来,我捡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上面写的东西。”
阮姨正着急地解释着,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随后是小宝“咯咯”的笑声,还奶声奶气地叫着妈咪。
是黎夏带着小宝回来了。
想起黎夏临走前还安慰自己,阮姨生怕她也误会自己是不懂规矩不知分寸的下人,顿时慌乱地看向战北霆,小声说道,“少爷,现在该怎么办呀?我真的不是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