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
举目看去,对方唇角微勾,低沉的嗓音也软化了几分,似是怕他反悔,还用力将柜上的碗推向薛文那边:“麻烦你了。”
薛文:……
最后只能认命的端起碗……
等投喂完,薛文心绪有些烦乱,这人一举一动总会让自己想起一个人,就连口味也如出一辙……
想到此,他起身想逃离这里,出门之际,便听到身后人刻意压低的清冷嗓音传来:
“在下姓南名华,若郎君不嫌弃,可唤我阿南。”
薛文闻言,身形一僵,随后没答话,若无其事的疾步出了屋,走出很远,仿佛还感受到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
待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扉,倚在门上,方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继而抬手轻按“怦怦”直跳的心脏。
若是听到女子声音仅有三分疑虑,那‘南华’此名和‘阿南’这称呼,便足以让他断定此人就是——凌华南。
不知缘何,历经如此多年,仅是瞥见此人,自己这颗心仍是难以遏制地躁动。
薛文于心中反复默念数遍:冷静!冷静!方才得以平复。
随后数日,薛文依旧佯装如无其事的模样与其相处,而‘南华’似乎也颇为享受他的照料,不时便会与他交谈几句。
林姝的几位夫郎皆感诧异,此人仿若对薛文的喜好了如指掌,尽管言辞不多,但每句话皆能精准戳中薛文的点。
数日过去,薛文的话语明显增多,脸上的笑容也增添了几分。
如此,那自称为‘南华’的江湖人士,便在府上滞留了数日。
时间久了,林家几个夫郎都看得出来,这人似是对自家爹爹意图不轨,平日里没少献殷勤就算了,对薛文和对其他人就是两副面孔。
……
会试结束。
林姝走出贡院,便望见三个夫郎与薛文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似是在等候自己。
春风如旧,夕阳穿过云层罅隙,映照在京城的青石板路上,亦洒在几人身上,给林姝心头带来些许暖意。
林姝快步上前,不一会儿,一家人便如此逆光行走在青石板路,其后紧跟着一辆马车及驾车的马夫……
宁静而美好。
拐角处也停了一辆马车,不知在此处驻留了多久,待几人离去后,帘子悄然放下,一道冷峻的声音传出:“回府。”
马车闻声而动,驶出甚远,车内之人仍不禁再次挑起车帘,向着那早已不见人影的街道望去……
林姝等人归府,用罢晚膳,众人在院中漫步消食。
“嗯?那位南姨似乎已走!为何要走却也不告之一声?”宋云面露疑惑,轻声嘟囔道。
“南姨?”林姝眉头紧蹙,面露疑惑之色,看向苏牧。自己离家不过几日,家中进了外人?
“正是,会试开考未几,有个贼人险些伤及爹爹与焕之,幸得这位南姨出手相救,且为此负伤,故而留她在家中养伤……”苏牧接收到林姝的目光,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李焕之也接过话头,补充道:“话说,之前我便觉得这位南姨说不上来的熟悉,如今看来,此人气质倒是与妻主有几分相似……”
“对对对,声音冷冰冰的,还爱臭着一块脸……”宋云附和,随后就见苏牧和李焕之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
似是想到什么,机械的回头,讨好的拍着林姝马屁,语无伦次:“哈哈,妻主!你也在啊!哈哈!我方才说的是南姨,妻主最好了……”
林姝揶揄的看着他,嘴里也如他所言一般,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逗弄他:“是吗?”
宋云欲哭无泪,忙点头:“嗯嗯,不信你问爹爹,他平日里和南姨接触最多了……”
宋云(点蜡烛):对不住了,爹爹。
一旁忍俊不禁,笑看着宋云耍宝的薛文:……
随即笑僵在脸上,不由得假意瞪了一眼宋云,心中暗道:这臭小子,平日里白疼他了……
林姝的目光也向他投了过去,脸上带着几分了然。
薛文被看的面上有些尴尬,自己都能猜到是那人,林姝定然也猜到了。
“咳……起风了,为父年纪大了,受不得凉,便先回房了。”薛文略有些不自在的匆忙起身。
苏牧走到林姝身边,看着薛文步履匆匆的模样,有些担忧的道:“爹爹没事吧!他与南姨……”是不是认识。
最后几个字没问出口,毕竟作为一个小辈,确实不好过问。
林姝执起苏牧的手,摇头,眼中还带了一丝笑意:“无事,此事爹心里有数。”
夜间,待苏牧入眠,林姝方才轻手轻脚地起身,传唤府中暗卫统领寅三至书房。
虽说薛文情感之事,自己不便插手。
但她担心那扒手伤人之举乃凌华南为接近薛文所设的局,若果真如此,便足以证明这凌华南为达目的,不惜将薛文陷于险境,绝非良配。
所幸,此事确与他无关,凌华南亦不过是如往常一般在林府外徘徊,恰巧撞见此事。
而她又为何在自己回来之际便离去,无非是担心自己将其认出,亦或担忧自己对她心生反感,进而影响薛文的决断……
定北王府。
凌华南甫一回府,便于正院门口邂逅凌琬珍,对方身着一袭粉衣,仿若专程在此等候凌华南。
“母亲。”凌琬珍一见凌华南,赶忙恭声言道。
自凤锐被休弃后,凌琬珍便终日闭门不出,今日看来,看似沉稳许多,但那低垂着的眉眼间的阴霾,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掩盖。
“嗯。有何事?”凌华南瞥了一眼眼前垂首而立的凌琬珍,便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淡漠地开口。
“母亲多日未归,不知是去了何处?”凌琬珍听着凌华南毫无波澜的语调,心中不禁涌起些许忿忿不平,开口问道。
她终日频繁往林府方向而去,此次更是数日未归,莫非她当真欲将王府基业交给林姝那贱民?蓦然又忆起那人所言,若是待那贱民父女登堂入室,恐怕自己当真再无容身之所了……
“父亲方离府不久,母亲便如此……”言罢,凌琬珍还故作一副看负心汉的神情,看着凌华南的侧脸。
凌华南闻言回头,眼神微微一眯,厉声道:
“呵!本王去何处,何时竟需向你禀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