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被他问得愣怔了起来，他试探着问道：“汪书记，你想了解什么情况？”
“我问你苦水泉究竟是怎么回事？”汪浩面容严肃地说道：“苦水泉是国家资源，是属于山南县的，怎么成了私人的财产了？”
“私人财产？”陆天明茫然地问道：“什么私人财产？”
“苦水泉是谁在开发，它与山南县现在是什么关系？”汪浩轻轻叹口气道：“天明啊，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希望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这种想法无可厚非。但是，我们不能牺牲国家利益，来满足一部分老百姓的愿望吧？”
陆天明听得糊涂了起来，他不解地问道：“怎么是牺牲国家利益了？”
“这个天使基金，是私人的吧？还有那个国外的投资，也是私人的吧？”汪浩道：“这些，都与国家利益相悖嘛。”
陆天明明白了汪浩的意思，他解释着说道：“我们引进资金开发苦水泉，其实就是借鸡生蛋。资源是国家的没错。但资源不开发，就无法变现。”
“你啊，目光短浅了，格局小了。”汪浩批评他道：“我们今天不开发，明天还不能开发吗？我们这一代不开发，下一代还没能力开发吗？”
“资源这东西，是不可再生的啊。如果我们资源浪费了，就会成为千古罪人。”
陆天明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
“汪书记，你的想法呢？”
“资源属国家所有，国家当然要拿在手里。”汪浩道：“苦水泉的开发计划，在没有一个合理解决措施之前，绝对不能把资源拱手相送给别人。”
陆天明道：“汪书记，我赞同你的意见。但是，苦水乡没有苦水泉，是吸引不了投资的。”
“把资源拿去贱卖，方法不可取。”汪浩语气严厉地说道：“天明啊，你要看清现实，不能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
陆天明哭笑不得，他知道，再解释下去毫无意义。
汪浩与普通人不同。作为革命前辈的后代，他一直把国家利益放在首位。
而现在，苦水泉是天使基金和莱恩教授团队在联合开发，好像与山南县没有任何关系。
这对汪浩而言，是无法容忍的。
“当然，资源开发是好事。”汪浩提醒着陆天明道：“但是，我们必须掌握主动权。”
陆天明道：“汪书记，你说的这个主动权，具体是指......”
汪浩毫不避讳道：“政府必须介入，而且要绝对控股。”
陆天明苦笑着道：“我们这样强行介入，不太好吧？”
汪浩态度生硬地说道：“那就不要开发了。”
陆天明一急，脱口而出道：“汪书记，这样做，会让人认为我们背信弃义的。”
“不用管这些闲言碎语。”汪浩道：“你回去忙吧，我下午还有几个地方的调研活动。对了，你可以把我意见转告给当事人。这是最后的底线。”
回到办公室，彭淙壁还在等他没有走。
看到陆天明垂头丧气回来，彭淙壁便预感到了不顺利。
“陆县长，汪书记这样做，明显就是针对我们苦水乡来的。他是看不得我们苦水乡好吗？”
陆天明制止他道：“老彭，不要议论是非。汪书记怎么会不希望苦水乡好呢？”
“本来就是。一桩好事，他横插一杆子，这不是逼我们造反啊。”
陆天明苦笑着摇头道：“话不可乱说。汪书记他高瞻远瞩，另有想法，我们应该理解支持。”
“我理解不了。”彭淙壁气愤道：“县里不给我们苦水乡一分钱，我们找来了钱，他们却背后使坏。这样下去，山南县只有越来越穷，越来越苦。”
陆天明喝止他道：“老彭，你没听清楚我的话吗？少发牢骚，多做事。你现在回去，继续开工。有事我这边替你担着。”
彭淙壁担心道：“还是等县里出决定再动手吧。陆县长，我知道你很难。我们不能让你难做啊。”
“不用担心我。”陆天明轻松说道：“大不了，我这个县长不干了。”
彭淙壁惊呼道：“你若不干，山南还有希望吗？”
陆天明道：“这天下缺了谁，地球都一样转动。但是缺了人民，这世界将毫无生机。你要相信组织的力量，相信历史潮流的力量。没有一个人能阻挡得了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彭淙壁若有所悟地叹了口气，低头出了门。
陆天明拿起电话，直接把电话打给了顾晓真。
“顾晓真，你通知一下费琳，今晚我们一起坐坐。”
“你叫了我，还叫她干嘛呀？”顾晓真不满说道：“你想左搂右抱呀？”
陆天明来了气，训斥她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这样的玩笑？按我说的去做，地点你安排好。”
顾晓真嗯了一声，说道：“来市里吧。你现在是个公众人物，在山南。无论去哪，都会被人注意到。”
“行，安排好后，告诉我。”
挂了电话，他在心里盘算，要如何向她们两个开口。
汪浩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苦水泉的开发，山南县不但要分一杯羹，而且是最大的一杯。
这对投资方的顾晓真和费琳都不公平了。山南县占有最大股份，却不会投资出来一分钱。汪浩要的，是永久占有利益。
顾晓真的天使基金还好说。毕竟，在基金成立之初，本意不是想盈利的，而是走慈善的道路的。
就像乔猛所说，他中奖，是意外之财。这种没有付出过任何劳动得来的巨奖，本就不该据为己有，而应该回归到社会。
莱恩教授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莱恩教授虽然不是个民族主义者，在科研没国界的前提下，他崇尚的是自由和公平。
汪浩提出来的想法，明显就失去了公平性。
莱恩教授是苦水乡改造计划的投资主体。他如果抽身而退，单凭着天使基金，根本就无法完成这个浩大的工程。
他必须做通费琳的思想工作。
十几分钟后，顾晓真打来了电话，告诉他已经在林荫酒店订了地方。晚上八点，准时会面。
下午下班后，他正要出门，迎面看见石头笑嘻嘻过来了。
石头走到他跟前，压低声说道：“好消息，我们已经掌握了余备的具体地址了。”
陆天明心里一动，连忙邀请他道：“进屋说。”
石头自己去倒了一杯水喝下，抹了一下嘴巴说道：“好消息是我们找到了余备在国外的住址，坏消息是预备骗贷，牵涉到了一个大人物。”
“大人物？”
石头点点头道：“而且，这是我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我们也没权对他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