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家老四不敢去看他,低眉敛首道:“李乡长,我没有说。”

    李亮生气道:“老四,在领导面前不能说假话,更不能污蔑一个人。你看看,首长差点误会我了。”

    秦老哼道:“我没误会你。李亮,我问你,是不是老四不答应你的要求,你就要停了他的低保?”

    李亮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起来。

    他偷偷地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求帮助。

    “首长,那都是开玩笑的。我们基层干部,应该与人民群众打成一片,深入到人民群众当中去。所以,我们平常会经常与群众开玩笑的。”

    李亮小声解释着说道:“我没想到老四他会当真。”

    “你是干部,是领导。有些玩笑能随便开的吗?”秦老质问着李亮说道:“你要时刻知道,你代表的是谁。人民群众本来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有跟自己父母随意开玩笑的吗?”

    李亮不敢吱声,只是讪讪地陪着笑脸。

    “老四同志为革命是做出个贡献的。”秦老回忆道:“当年,老四还是小四的时候,就配合我们游击队做了很多情报工作。他一个为革命做出过贡献的人,如今却只能靠低保维持生活。而且还要被威胁随时停了低保。你们这样做,难道不怕老百姓寒心?”

    李亮小声说道:“首长。我错了。我一定改正。而且,老四的这种情况,我们过去是真不知道。今天您说了,我们才知道啊。请首长放心,我们一定会给老四一个说法的。”

    “什么说法?不听话就停了他的低保?”秦老的声音在瞻仰室里回荡,“李乡长,我看你这个乡长就别当了。回家务农去吧。”

    李亮闻言,腿都软了。

    他哭丧着脸说道:“首长,我尊重您的话。但是我想说,我们党的纪律,是允许犯错误的。只要改正错误,就能挽救啊。”

    “不,你不能挽救了。因为你心里已经没有了人民群众。”秦老对陆天明说道:“你去把他们都请进来吧。”

    陆天明再次出来请赵副省长、颜书记、梁市长以及山南县的两位一二把手进去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异样。

    瞻仰室里,李亮已经像一滩烂泥一样软瘫在地上了。

    他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毫无血色。浑身无力,嘴里喃喃道:“我没有错,没有错。”

    秦老背对着大家,静静地凝视墙上挂着的一张面目有些模糊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曾经领导乌鸦坳游击队的队长。他出身在乌鸦坳,由于忍受不了地主剥削者的欺压,他带头愤而反抗,组成了乌鸦坳游击队。

    草创的游击队,仅靠着几杆鸟铳,几根梭镖,几把柴刀与反动派斗争。

    在他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贫苦出身的人们加入了游击队。他们昼伏夜行,神出鬼没,把整个山南县搅得鸡犬不宁。

    他们在打下山南县最大的富豪家时,才正式拥有了武器。

    鼎盛时期,山南游击队的规模一度达到了惊人的千人队伍。

    那时候,官家将他们定性为“匪”。

    为剿匪,反动派出动了许多人马,却最终都在乌鸦坳被打得丢盔弃甲。

    秦老秦山在五岁时就加入了游击队。

    他的父母,包括他的爷爷奶奶,因为交不起地租,被地主在寒冬腊月的季节,把人捆绑在屋外的树上,往他们身上浇冷水。活活冻死了。

    五岁的秦山,躲在地窖里才逃过这一劫。

    地主知道他还活着,担心他长大后复仇。安排了许多爪牙四处搜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