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为与交警口角几句,就被交警以妨碍公务和寻衅滋事弄进来了派出所,他还不知道派出所要怎么对付自己。

    他现在急啊,张濮存还等着他带他去见导师呢。

    遭了训斥的几个人,各自躲到一边去不敢说话了。

    毕竟,人在矮檐下。如果惹得看守生气了,没好果子吃啊。

    女人悄悄凑到陆天明身边,压低声道:“兄弟,我看你气质不凡,不像是社会混混,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呀?”

    陆天明苦笑道:“我与交警口角了几句,就被送进来了。”

    女人哦了一声,笑道:“现在最惹不起的,就是他们这帮穿着一身皮的人。他们啊,想你圆,你就是圆。想你扁,你必须扁。不扁,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你扁。”

    陆天明笑笑道:“法治社会,怎么可能会这样?”

    女人吃惊地瞪大眼道:“法?什么法?我问你,法大还是权大?”

    陆天明笑笑道:“当然是法大。”

    女人摇摇头道:“兄弟,你太天真了。法这东西,对我们普通老百姓就有用。对他们当官的人来说,就是狗屁。”

    她缓缓叹口气道:“就拿我本人来说吧。我好好的一个人,要是有口饭吃,我怎么会天天抱着男人的一双臭脚,还要笑脸相迎啊。”

    女人是开洗脚按摩店的。店里的服务人员,全部是一些没有正当职业的家庭妇女。

    “其实,我也知道开这种店风险很大。”女人低声说道:“可是我没办法啊。我要不开,姐妹们就没地方赚钱啊。她们不赚钱,家里老人孩子要吃要喝怎么办?”

    陆天明小声道:“可以找个正当一点的工作做啊。”

    “正当工作?”女人扫了陆天明一眼,冷笑道:“你说这话,我就知道你是个干部。我问你,什么是正当工作?像我们这种没学历,没技术,又没背景的人,谁要我们?去饭店端盘子?去大街上扫街?钱少不说,也找不到门路啊。”

    “你别小看扫大街的,人家想要这份工作,还得有人呢。”

    陆天明心里明白女人是干什么的了。任何一个城市,都会存在社会的阴暗面。

    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就在这片阴暗地里艰难地生存。

    有人曾形象地说过,任何一座城市,都会存在一条灯光暗淡的小街。这条小街往往是最不受城市待见的地方。但是,它却是许多家庭赖以生存的最后一点希望。

    “我们也是命苦。但我们不怨政府啊。”女人喃喃道:“我们不是贪图享受,好吃懒做的女人。可是我们没本事,我们只有靠身体赚钱。我就想不明白了,我们既不偷,也不抢,也不危害社会,为什么他们却容忍不了我们。”

    女人说着说着,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

    她的眼泪啪嗒往下掉,声音开始变得哽咽起来。

    “我这次要是被判了。我孩子怎么办啊?”

    陆天明了解到,女人丈夫两年前得病死了,欠下了一屁股债。每到逢年过节,家里都被债主堵门要钱。

    她又没一份正式工作。起初在医院搞保洁,又跟人去做家政。可是赚到的钱,连养活自己都难,更不用说她还有一个在读高中的儿子和一个刚读小学的女儿。

    别的不说,光是每年开学要交的学费,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她在别人的怂恿下,开了一家洗脚按摩店。

    她低声说道:“我保证,我从来就没做对不起孩子他爸的事。别人我就管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