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时。

    众臣走出去,却发现齐嘉良的尸体还在刑凳上,鲜血顺着凳子流了一地,通红一片,看着十分骇人。

    胆小的,当场干呕不止。

    不少人额头吓出了汗,三两步就往外跑。

    后面出来的徐宁眼眸一眯,瞳孔紧缩几下,便抬步走了。

    怀王跟在他的后面,看着他小跑的背影,只觉得喉咙里被刀子划拉过一样,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口。

    他要完了。

    他要完了。

    他要彻底完了。

    昨夜本来还有机会去问清楚的,准备再承认错误。

    他不是故意要收邹家的钱,那是邹启在的时候,他没有顾虑,以为是邹家的示好。

    他真的不知道邹家的钱这么脏?

    他真的不知道……

    可是现在还有用吗?

    他说了父皇会从轻处罚吗?

    还是说,等到真相大白,父皇会为他隐瞒,给他一条活路呢?

    看着齐嘉良的死,怀王也仿佛看见自己被大卸八块的场景,当场就呕吐不止了。

    宁王和晋王架着他往前走,让他避开去,还说要去给他讨碗水簌簌口……

    实则,都有看笑话的意思。

    敬王看着这一幕,眉头微蹙,抬步走了。

    ……

    徐宁一出宫门,立马找到毛六道:“邹家这个案子太大了,皇上一定会追查到底。”

    “我之前让你派人跟冷巢联系,你派的是谁?”

    毛六连忙道:“杜管事的儿子,在怀王府当差的杜万。”

    徐宁道:“马上把他杀了,做成意外,不要让人盯上。”

    毛六眼里闪过一丝迟疑,那杜管事是他们的心腹。

    杀了他的儿子……这万一杜管事反水,对他们很不利。

    “老爷,杜万是我们的人,不会乱说的。”

    “冷巢就算咬出他也没用,没有证据啊。再说真出了事还有怀王……”

    徐宁暴躁道:“这件事就是怀王也顶不住。”

    “你听我的,快去把他杀了。”

    “也不知道邹安杀了王岩没有?这件事怎么是楚王揭露的?”

    “他做巡查使,竟然是针对邹家,早知道就不让他出京了,尽会坏事。”

    毛六听了,也知道这件事很大,当即便咬了咬牙,准备去办。

    可他不知道的是,刚刚听到风声就来打探消息的杜管事听了个正着,这会已经飞奔怀王府,准备叫儿子逃出京城去。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他的儿子已经被燕正给抓走了。

    怀王府。

    回到府内的怀王浑身发冷,连忙叫来怀王妃道:“马上去请燕正来,要快!”

    怀王妃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怀王道:“生死攸关的大事,你快去!”

    怀王妃道:“那我爹……”

    怀王抬眸,狠狠地瞪过去。

    “他要来昨天就来了,今天看见我跟没事人一样,下朝还跑得飞快。”

    “月芙,你爹他不会帮我们了。”

    徐月芙闻言,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爹怎么会弃他们于不顾呢?

    是不是丈夫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她下意识反驳道:“只要你别再一意孤行,我爹一定会帮我们的。”

    怀王听了,又悲又怒,忍不住大吼道:“是他一意孤行还是我一意孤行?你到今天还看不明白吗?一直在自找死路的人,是你爹不是我!”

    徐月芙被吓了一跳,嗫嚅着嘴,又说回燕正道:“那要是燕正还不愿意来怎么办?”

    怀王听了,没好气地道:“那就去求他,跪着求他!”

    “现在我只有他是我的助力,他不帮我,再没有人会帮我了!”

    “去啊!”

    徐月芙被吼得眼泪都出来了,才一转身,眼泪都还来不及擦,便听见管家道:“王爷,王妃,燕驸马来了。”

    怀王连忙站起来道:“快请!”

    很快,燕正把捆得严严实实的杜万拎进来,一脚踹在怀王的面前。

    怀王夫妇一脸惊诧,尤其是徐月芙,她慌乱道:“这是怎么了?杜万怎么敢得罪妹夫?”

    燕驸马冷嗤道:“得罪我?他不敢!”

    “不过出卖你们,他倒是做了。”

    “什么?”怀王夫妇惊呼出声。

    杜万瞳孔一缩,连忙摇头。

    怀王眼看事情有隐情,便拿开杜万嘴里塞的布团。

    “杜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万一脸惊恐道:“小的不知啊,驸马爷一来就抓了小的,也没容小的分辩一句。”

    燕正道:“冷巢都招供了,你还想分辨什么?”

    怀王奇怪道:“什么冷巢,他又是谁?”

    杜万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也跟着摇头道:“奴才不知。”

    燕正道:“冷巢是刑部的差役。就是专门押送犯人往矿山上去的官差。”

    “你这府里的小厮,受人指使,拿钱贿赂冷巢把王岩抓去邹家的矿场上了。”

    “这么说吧,王岩死在矿场上的话,他就给你树了王家这个劲敌。王岩没死的话,回来也少不得会报复。”

    “至于怎么罚,你们夫妇看着办。”

    怀王大惊,不敢置信道:“邹家矿场上的事,是因为王岩才揭露的?”

    燕驸马嘲讽道:“那哪能知道呢?毕竟我又没有在矿场上。”

    “还有,如果真是王岩揭露的,以你们和邹家的关系,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何止是算啊,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怀王受不了这个打击,一把抽出侍卫的佩剑,直接就削掉杜万一只胳膊!

    杜万被剧痛包裹,歇斯底里地痛呼。

    怀王妃也被那溅出的鲜血吓到颤抖。

    怀王长剑直指杜万,毫无半点耐性地问道:“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说清楚,本王立马让你死!”

    话音刚落,杜管事跑进来,一把抱着儿子,惊恐地道:“王爷饶命,我说,是您的岳父,是他找我儿子去办事的。”

    “什么?你胡说,我爹不可能害我们!”徐月芙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大声地呵斥。

    杜管事冷笑道:“王妃,您就别天真了。老爷还说了,如果出了事就推怀王出来,冷巢可不敢找怀王的麻烦。”

    “可他没有想到,邹家的矿场上能出这么大的事,他怕急了,要毛六来灭我儿子的口。”

    “什么?”徐月芙眼前一黑,踉跄着摔倒在地。

    怀王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用长剑指着杜管事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杜管事举起手来发誓:“这是我亲耳听见的,如果有一个字的谎话,就叫我们父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只听怀王高喊一声:“徐宁!”随即便提剑冲了出去!

    怀王妃看见这一幕,魂都快吓没了,连忙起身快步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