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扫视那一张张魑魅魍魉的脸,冷漠地勾唇:“即便是皇上特赦,也是需要交纳赎罪金的。”
“而我娘总共只攒了二十两。”
“敢问官差大人,二十两可以赎谁?”
为首的吏目虽然不情愿,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说道:“二十两可以赎三岁以下的婴孩。”
王承看向刘家众人,询问道:“刘家有三岁以下的婴孩吗?”
刘家没有,一个都没有。
刘家人瞬间崩溃,开始朝王承袭来。
“王承,你敢骗我们?”
“王承,你竟然戏耍我们?”
“王承,我要杀了你!”
恶言恶语伴随着拳脚相向,刘氏担心地朝儿子扑去,牢牢地挡在儿子的面前。
“走开,你们不许伤害我儿子。”
王承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懦弱,他一把将母亲拉到身后,抬脚就将刘勇踹倒在地。
他怒声道:“这可是在我们王家的门口,你们再敢动一下试试!”
王家的侍卫闻声迅速出动,一个个手执利剑。而那剑柄上,都刻有一个“御制”的字样,这代表这群侍卫都是从宫里出来的。
押送刘家人的吏目一看不好,这伙人是真敢当街杀人啊。连忙冲上前来,狠狠甩了刘家人几鞭子。
“吃饱撑着,还敢在这里闹事?”
“快走,赶紧走!”
“再耽搁,回去禀报大人,判你们死刑!”
刘家人吓得缩了缩脖子,一边忍着剧痛,一边不甘心地瞪着刘氏和王承。
刘勇吐了一口血沫,咒骂道:“你们母子丧尽天良,不会有好下场的。”
“尤其是你王承,我诅咒你名落孙山,科举永远不中。”
刘氏回怼道:“你住口,我儿必定高中。到是你们,一个个品行败坏,手足相残,以后一定反目成仇。”
王承看着为他出头的母亲,拉住她道:“娘不必生气,任凭他们去说,横竖被流放的又不是我们。”
刘家人气愤不已,又冲了上来,准备动粗。
王家的侍卫当场狠狠回踹,刘家人挨着倒地,痛呼不已。
那些看热闹的亲戚怕事情闹大,连忙将刘氏和王承围了起来,并催促道:“你们快回家去,这里有我们看着。”
“就是,他们分明强人所难,你们也不要气了,快走。”
“对,赶快走。”
就这样,刘氏和王承被推上了台阶,远离了波动的人群。
刘家人也在官差的催促下,跟那群亲戚七嘴八舌的对骂,渐渐远去。
大门内,刘氏和王承看见了秦韵。
刘氏眼眶一红,连忙上前请罪道:“儿媳不孝,险些又给家里惹来了麻烦。”
秦韵道:“麻烦算不上。原本他们也有一线生机的,可惜被他们给断送了。”
“我瞧着刘家还有一个两个没成年的孩子,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趁现在还来得及,收留了吧。”
刘氏擦了擦眼泪,坚决道:“不行,那样他们就会有借口一直纠缠咱们家了。”
刘氏说完,目光落在儿子的身上,大儿子已经成年了,不管科举如何,都要商谈亲事了。
如果让未来亲家知道,她还和刘家人牵扯不清,恐怕会坏事。她不能再让自己的任性毁了儿子。
想到这里,她便继续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儿媳不想再去干涉别人的命运。如果可以,儿媳只想好好照顾家里人,照顾好几个孩子,直到他们都成家立业。”
秦韵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王承的身上,问道:“大孙儿,你呢?”
王承恭敬地行礼,认真道:“孙儿的立场和娘一样,尊重他们的命运,绝不干涉。”
“而我们的命运,他们也无权指手画脚。”
秦韵笑了,这才算是调教有方呢。
她对王承道:“你回去休息吧,我跟你娘有话要说。”
王承点了点头,先行离开。
秦韵随后握住刘氏的手道:“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对。”
“我眼瞧着你可以担当大任了,往后大房和二房正式分家,你管你的大房,你弟妹管她的二房。”
“我会给你们两家各分一笔银子,愿意住在府里的就住,不愿意住的,你们也可以买宅院搬出去。”
“我谁家也不会去打搅,就住在这宅院里,安享晚年。”
刘氏听后,泪眼婆娑,连忙跪地道:“儿媳不走,儿媳就跟着娘,娘在哪儿,儿媳就在哪儿。”
“只要娘不嫌弃儿媳蠢笨,儿媳还想跟着娘,多学一学怎么为人处世,怎么把咱们王家管理的井井有条,让外人都高看咱家一眼。”
秦韵扶起刘氏,拿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然后说道:“好,那就不走。”
“你今天请来的亲戚多,自己去应酬,别叫他们说出闲话来。”
“晚上等送走了人,你叫上你弟妹,一起到宁远堂来见我。”
刘氏点头,破涕为笑,朝秦韵福了福身,擦干眼泪走了出去。
不多时,外面便传来她轻松快意的笑声。
那些亲戚,也都被重新请进来,伴随着刘氏热情的招呼,很快将刘家那点不快之事抛出脑后。
隔着不远的街道。
太子和燕驸马从茶馆里起身,对视一眼后离开了街道。
等上了马车,车轱辘转了起来,车帘摇曳着,带来一阵微风。
太子对燕驸马道:“王承的办法应该秦老夫人想的,让众人看了一场刘家反目的好戏。”
“事实证明,刘家人的确不值得救。”
燕驸马道:“我知道。但我诧异的是,秦老夫人算计人心,恰到好处。仔细一想,仿佛水到渠成,叫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太子道:“这次的事,徐宁输的一败涂地。”
“可笑的是,每次都是他先出招,秦老夫人才去接招。我真不敢想,假如秦夫人主动出招,徐宁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燕驸马听后,也倒吸一口凉气。
那样的事情想起来就脊背发凉。
然而他们的马车还没有离开多久,外面赶车的车夫就道:“殿下,秦老夫人的马车往皇宫去了。”
“已经超过我们了,要追吗?”
燕驸马当即就要掀开车帘,太子拦住了他。
并对车夫道:“不追,照常赶车。”
车夫应声,马车继续慢行。
燕驸马紧张道:“她肯定是去告状的,咱们不管吗?”
“告状?”太子嗤笑。
“她老人家用不着告状。”
“今晚,我们一起去陪父皇用膳吧。”
燕驸马不明所以,只是略显慌乱。
太子却意味深长道:“也是时候让你看看,秦老夫人的厉害之处。”
话落,马车陷入长长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