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游街的喜事还在继续。

    可今日掺杂其中的,还有窃窃私语的嘀咕声。

    “你听说了吗?宁老先生年轻的时候喜欢秦老夫人啊?”

    “听说了,不过不太可能啊,秦老夫人年轻的时候跟王大将军十分恩爱啊,王家甚至于没有一个通房侍妾。”

    “啧啧,就是恩爱才没有机会,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吗?要不然怎么解释,宁老先生会出山呢?”

    “对哦,那你说他们能成吗?”

    “这个……应该……还是有可能的吧?”

    随行的侍卫们越听越不对劲,连忙派人回去报信。

    ……

    “噗。”

    “你说什么?”

    顺天府里,周堂把刚刚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赵虎也一脸无语:“外面都是这样传的,好在宁老先生德高望重,没有传出更难听的来,只是说他老人家痴情。”

    “我呸!”

    “真是晦气!”

    “我娘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不行,我要回一趟王家。”

    周堂说着,急匆匆赶了过去。

    结果刚到王家外面,远远的,便看见韩嬷嬷站在那台阶上,猛然将一堆杂物抛了出来。

    有些书本更是直接砸在了宁兴昌的身上。

    “停车。”

    周堂掀开车帘望着,不敢过去了。

    就见韩嬷嬷叉腰,怒气冲冲地骂道:“宁先生,您可真是老不羞,这么大年纪了,还给我们老夫人带来这种麻烦。”

    “你赶快走,不许住在我们王府了,以后也不许再来。”

    “老夫人说了,她再也不想看见你,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宁兴昌口干舌燥,面露委屈,凄凄惨惨戚戚。

    他小声地哀求道:“韩嬷嬷,不是我,我怎么会传出这种闲话。”

    “我都这把年纪了,眼睛一闭都感觉在棺材里,什么情情爱爱,我死也想不到这样的话。”

    韩嬷嬷狠狠一呸:“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跟外面的人去解释啊?”

    “亏了我们老夫人把你当贵款待,结果呢?才一天,你就给她老人家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

    “你现在不走,怎么,你想让我们老夫人走?”

    “这里可是她的家,你这是要把她往死里欺负啊。”

    宁兴昌有口难言,眼眶红了又红,发白的胡须抽动着,无奈地弯腰捡拾书本。

    体体面面做人一辈子了,谁知道老了竟然还会遇到这种破事。

    宁兴昌想死的心都有了。

    周堂松了一口气,放下车帘道:“走,回去。”

    赵虎问道:“我们不去探望老夫人了吗?”

    周堂笑着道:“不去了,我娘把他赶出来,他一定受不了这份侮辱。”

    “背后始作俑者,惨了。”

    赵虎听后,果断驾车离开了。

    他们走了没有多久,敬王就来接宁兴昌。

    马车里,宁兴昌忍无可忍,狠狠捶着车厢。

    “砰砰砰”的响动过后,一辈子的体面人,气疯了。

    敬王见状,问道:“你在京城还得罪人了?”

    宁兴昌没好气道:“我会得罪谁?”

    “徐宁那个畜生,我不会放过他的。”

    敬王闻言,目光微微一深,问道:“当年我问你为何要退,你始终不肯说。”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宁兴昌攥紧拳头,垂眸冷笑,自嘲道:“是我有眼无珠,将那畜生领进门了。”

    “当年趁我酒醉,让他的一个侍妾来伺候我。”

    “没过多久,那个侍妾有了身孕。他便将那侍妾送至我的府上,说是为我传宗接代。”

    “可我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只是他为了让我妥协,竟然连自己的亲骨肉都舍得利用,我一气之下,便承诺只要他处理好那侍妾,我便退出朝堂。”

    “不过……我也不是吃亏的主,发现他品行不端以后,我让人去查了他的过往。”

    “发现他和自己的妻妹永诚伯夫人有染,永诚伯的长子傅宏恺是他的亲儿子。”

    敬王愣住了,这么炸裂的消息。

    宁兴昌攥紧拳头,一脸怒意道:“你叫人给我传出去。”

    敬王惊了:“你确定?后悔了可撤不回来。”

    “而且,你怎么知道是徐宁干的?”

    宁兴昌冷笑道:“如果不是他,流言不会传得这么快。”

    “而且,他早就干预了。”

    “毕竟他是我的学生,我的名声臭了,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可你都来接我了,他却无动于衷,还不明显吗?”

    敬王道:“你这样一说,是很明显了。”

    “好,我让人去传。”

    宁兴昌冷哼一声,犹不解气道:“快点,要是秦老夫人明天还不消气,我可就危险了。”

    敬王:“你看起来有求于她。”

    宁兴昌道:“当然,你不懂,到了我这个年纪,名声已经是浮云了。可连累别人又是另外一回事,更何况,秦老夫人对我挺好的。”

    “如果我能更上一层楼,墓志铭上都要记下她对我的恩情。”

    敬王吃惊道:“这么“看重”的吗?”

    宁兴昌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我已经故步自封很多年了。提升自我的机遇,可遇不可求,错过了,我死不瞑目。”

    敬王:“……”他都想去王家看看了。

    到底是什么古籍,把宁兴昌变成这样的?

    就像是一位,刚刚开蒙的孩童,满脸都写着对求学的渴望。

    ……

    宁兴昌和秦韵的事没传多久,因为更劲爆的消息来了。

    徐宁绿了自己的连襟,和小姨子不仅苟合,还有了孩子。

    并且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得徐宁看重,早在三年前,就在徐宁的举荐下去了户部,时任户部郎中。

    而永诚伯更因为有徐宁这个连襟,多年来始终觉得高人一等,逢人不是炫耀儿子得徐宁的青睐,便是吹嘘自己和徐宁的关系。

    现在好了,一夜之间,徐宁成了奸夫,自己最有出息的儿子竟然也是徐宁的。

    这毁天灭地的打击,让整个永诚伯府鸡飞狗跳。

    而徐府也好不到哪里去,徐夫人发疯似的把徐宁书房里的东西都砸了,还在书房里坐等徐宁回来解释,如果徐宁解释不清,她就要和离。

    得到消息的徐宁,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倒。

    在侍卫的呼唤声中,他胸口一痛,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赤红的眼眸里,遍布恨意,那牙齿磨了磨,恨不得将宁兴昌给嚼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