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堂的指甲掐断了,鲜血溢出在纱布上,看得宋嬷嬷心惊肉跳的。
她跪着叩头,悲戚道:“周大人,老太太现在动不了了我才敢跟您说这些的,否则以她的手段,我们母子就算逃出这里,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我求周大人私下里调查,您当年待个那个庄子还在,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的。”
周堂深吸一口气,抬了抬手道:“你先起来吧。”
宋嬷嬷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周堂道:“那老东西性子偏激,你跟着她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宋辉这边我帮他安排件差事,免得以后拖你的后腿。”
“等我查清楚真相,就把你从她身边接出来,跟宋辉团聚。”
宋嬷嬷被这惊喜砸得不知所措,惊慌道:“这……宋辉……他……他什么都不会做。”
周堂蹙眉:“不会就学,你能护他一辈子吗?”
宋嬷嬷垂眸,连忙道:“只要周大人不嫌弃,往死里调教他都是他的福气了。”
“我回去以后,有机会就旁敲侧击,看看能不能再问清楚点。”
周堂道:“不用刻意,只需帮我打听出,她身边那些旧人的去处,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宋嬷嬷屈膝道:“是,奴婢一定想办法打听出来。”
宋嬷嬷走后,周堂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嘭”的一声巨响,拳头狠狠砸在了桌面上。
听见响动的赵虎进来,就看见周堂铁青着脸,可眼眶湿润,眼底一片血红。
他紧张地问道:“大人,出什么事情了?”
“那宋嬷嬷吐出惊天秘密了?”
周堂嗤笑,攥紧拳头再次砸向桌面。“嘭、嘭”的巨响后,他哽咽道:“果真是惊天大秘密。”
赵虎愣在原地,那他现在要干什么?
是不是应该要回避一下?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先走,就听见周堂道:“你们一直猜测我是田家的外室子。”
赵虎连忙道:“田家多晦气啊,府衙已经没有人在议论这件事了。”
周堂道:“可如果我是田家那老妇偷来的孩子呢?”
“什么?”
“这这……”赵虎直接语无伦次了。
周堂道:“我六岁之前的记忆都没有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庄头也是这样跟我说的,我是被人遗弃的孤儿。”
“但现在,这件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我极大可能是被田家蓄谋养大的。”
赵虎道:“大人……那这件事得从二十年前查起啊。”
“可这么多年了,失踪的孩童加起来成百上千,要想找出大人的亲生父母怕会很难。”
周堂道:“二十年前能和田家接触的人家,怎么可能会是一般的贫苦百姓?”
“你现在去抱卷宗来,我要亲自查阅。”
苍天有眼,二十年后他竟然坐上了顺天府尹的位置。
那么京城失踪案的卷宗,他都可以接触,一一调查。
死老婆子,枉她当年出自书香门第,竟然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简直不是人。
怪不得秦老夫人如此看不起她,这样的疯婆子,谁沾上谁倒霉。
周堂伸手捂脸,心口隐隐作痛,甚至于还有些慌乱。
他不知道,真的查出他的身世,如果是他不能承受的痛楚,自己应该怎么办?
亦或者在田家的引导下,他或许已经对亲生父母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田家引导?
猪狗不如的事情?
不会是……王家吧?
周堂眼珠子突突的,心口狂跳,险些被这波震动吓得瘫软在地。
就在这时,赵虎抱了案宗来。
周堂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赵虎,王家没有丢过孩子吧?”
赵虎惊愕道:“王家,哪个王家?”
周堂眼泪飚出,忍不住爆粗道:“混账,还有哪个王家?”
“我说的人,秦老夫人,定国老夫人,她和她的夫君王成大将军,他们有没有丢过孩子?”
赵虎也跟着哭了,他们大人真要是王家丢的孩子,田家岂不是逼着大人亲手抄了王家?
天呐。
那得多丧尽天良才干得出来的事情啊。
赵虎哽咽道:“大人,您先别怕,我查,我马上就查。”
赵虎的手一直在抖,翻卷宗也不利索。
周堂催促道:“你快点啊,别抖。”
可怎么不抖,一直在抖。
周堂到是想自己翻,但是他不敢,一直屈膝跪着,就没有再爬起来过。
因为他早在很久之前,就研究过王家的家族,里里外外,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他记得很清楚,秦老夫人丢过一个孩子,为此还险些把京城翻过来,他当时嗤了一句,说这般兴师动众都没有找到,一定是被有心之人给带走了。
一语成谶。
一语成谶啊。
可为什么偏偏,那个孩子是他?
为什么?
周堂不敢相信,更加不敢面对,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一样,心里头有一道声音跟他说,别挣扎了,你就是。
“大人,找到了。”
周堂闭上眼,泪水滚落,他哽咽道:“念。”
“明熙六年六月十九,定国公夫妇之子王茂于城外青山寺走失,帝怒,出动五城兵马司与巡城营兵马共计三万,寻半月无果,暂定为拐。定国公夫妇仍就派人各处去寻,三月后终无所获,心灰意冷。”
赵虎刚念完,“咚”的一声,周堂摔在了地上。
赵虎连忙去扶:“大人,您千万别多想,万一只是巧合呢?”
周堂双目空洞,有气无力道:“庄头说过,我是明熙六年的秋天到庄子上去的。”
“还有,你见过那老巫婆还有比王家更恨的人吗?”
赵虎嗫嚅着嘴,说不出话来。
可要真是王家的人,他们大人也太憋屈了,这是硬生生被人养成了恶狗,专门去咬自家人啊。
……
王家。
秦韵正在睡午觉。
突然,系统发出一阵刺耳的尖锐声。
一级警报,周堂是你的儿
秦韵梦中惊坐起,攥紧拳头:“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