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医生前刚写完一本医书,叫做百草谱,主要记录各种药材的药用价值,捎带描写形状特征,采收季节,还有治疗各种病的不同药方。
都是太医院药库有的药材,真实记录在案的各种临床药方。
这本书对研究中药有很重要的参考价值。
已经完成的那本,叫做百穴图,主要记录人体全身的穴位,配有穴位图,哪个穴位对应的是哪个部位,针灸从哪里下针。
两本书都是弥足珍贵的。
姚巧娘非常忠诚于夫人,特别崇拜江太医,知道这两本书是江太医一辈子的心血,就藏在她当年正式做江太医偏房时的那件红棉袄中,还加了樟脑,防止虫咬。
那件衣服这些年都没穿过,书也没动过。
准备等江南飞长大了交给他。
“可,你能看得懂吗?老爷走的时候,你才十岁。”
姚巧娘十分珍惜江太医的心血,因为这两本书都是她没日没夜的,站在书桌旁研墨,端茶送水上点心陪着写出来的。
是要交给江南飞,当传家宝的。
“应该能看懂,毕竟我爹走的时候,我已经十岁了。”
“我也是这次滚下山坡磕了脑袋,突然想起了很多,也许看一看我爹写的医书,就突然开窍,继承我爹的衣钵了呢。”
江北雁撒娇的甩着姚巧娘的胳膊。
姚巧娘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五岁便给夫人当丫鬟,后来又给老爷当偏房,本身就是个下人,深受封建思想残害的厉害,除了对夫人老爷的一对儿女视若己出,还保留着下人的低微姿态,更有着重男轻女的思想。
她处处关心,疼爱江北雁,惦记给老爷夫人申冤,将带出来的珍贵东西,尤其是两本医术,是想交给少爷的。
虽然夫人临终前说过,女儿的悟性很大,比儿子强。
但是,女儿嫁人后就是人家的人了。
见姚巧娘还有点犹豫。
江北雁挽着她的胳膊出了柴院,站在门前的山坡头,看着的群山脚下的小溪:
“母亲放心,我也就是看看,如果我能看得进去,也许能像我爹一样,悬壶济世,治病救人。”
“如果看不进去,那就证明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我看完了之后,书你还留着。”
姚巧娘真的是忠心耿耿为江家,也是有点头发长见识短,觉得两本医书是江太医毕生的心血,必须留给儿子,如果给了女儿,女儿是要嫁人的,就等于把书带到了婆家。
这点江北雁能理解。
但是姚巧娘没想到江太医写这两本书,就是要给大家看的,是要把太医院高超的医术记录下来,流传下来,造福后人。
姚巧娘想了想说:“等我抽出时间,把书拿出来给你,不过你看完了一定要还给我的。”
“你爹的手艺,一定要传给你弟弟的,传给江家的后人。”
着重那个江字。
“好。”
江北雁满口答应。
小时候听爹说起过太医院哪位名医,擅长什么科,有什么秘方。
所以他写的百草谱,记录的名太医的药方中,最重要的药方,是缺了主要药材的。
就好像民间的艺人,教徒弟的时候要留一手,免得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江太医是用尽各种方法,将主要的药材探听清楚,就算没探听清楚,也探听到了可以替代的药材的药名。
就写在了那一页药方的夹缝中。
这个事情也只有她知道。
她记得很清楚,爹进宫为皇上看病的第二天,凶神恶煞似的官兵来江府抓人。
有仆人急急忙忙的过来禀告。
爹应该预感到情况不妙,急急忙忙将医书的秘密告诉了她。
只是这些年,本尊说不出话来,也自知没有那个能力,有些事情也就选择失忆了。
现在,她的好好研究研究,如果有可能,后面加上藏在夹缝中的药材,将医术修正修正。
下午,院子里吃吃喝喝的人陆续收场散去,只剩下老木匠老瓦匠带着各自的徒弟,来柴院修补房屋。
景三公子饶有兴趣的跟前跟后,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来过这么深的深山沟,没见过这么破的房屋,也没见过这么破的房屋还能修补。
“老伯,两位小哥,能帮忙打两三张床?”
“两口箱子,几把凳子,桌子,吗?”
“我给银子!”
他没有睡过土炕,闻着屋里浓烈的土味,呛鼻子。
“还有,把窗户修一修,门修一修,外面的院墙都补一补。”
“就你们几个人,修屋顶,修门窗,打床打箱子打凳子,修补院墙,木匠三两,泥瓦匠一两。”
景三公子是花过大银子的人,知道三两银子在可以干很多事情。
“公子放心,晚上之前绝对给公子干出来。”
泥瓦匠活少,木匠活多。
给的钱多。
木匠带着徒弟,也是自己的两个儿子,马上去山里伐木头。
下午饭之前,又多了两个小伙子,是侄子,五人用长架子车拉着三根长木头回来了。
泥瓦匠师徒,也是父子两,已经和好了泥,开始补院墙了。
姚张氏看在银子的份上,答应管干活人的饭。
姚巧娘带着江北雁,家里的几个年龄小点的孩子,侄媳妇儿都过来看。
家里办喜事儿,热闹劲儿过去,突然就觉得冷冷落落的。
山里也没什么新鲜事儿,大家便集中在柴院里看木匠干活。
平时他们只是听木匠给谁家打柜子,箱子,却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干话。
江北雁更没见过了,非常好奇。
木匠师傅和徒弟将足足有水桶粗的木头,截成两米左右的段。
用的是传说中的大锯,两个人站在木头的两边拉,你来我往的拉大锯。。
江北雁想起了小时候的儿歌: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里唱大戏,接闺女儿请女婿,小外孙子也要去,剩下大外孙子不让去,气的大外孙子连放三个屁!
刚想到这个儿歌,两位小表弟,一位小表妹就拍着手唱了起来,二舅妈蒋氏拍着手笑的跟花一样。
原来这个儿歌现在已经有了。
说起了唱大戏,因为忙碌走路都很困难,由一个拐棍拄成成两根拐棍的姚张氏说:“提起唱大戏,我都已经十年没看过戏了,十年前咱村里还请了戏班,来唱了三天。”
“分摊下来每家出点银子,还有出白面,棒子面,豆子的,清油的”
“咱家困难,就出了一钱银子。”
姚老憨说:“唉,咱村子十几年以前还说得过去,家家户户怎么说都有几亩山地,自从十年前发了那场洪水,几个山塌方后,每一年不是干死就涝死,去年最可恨,桃杏花刚开就下冷子,麦子刚刚抽穗又下。”
“该到棒子结穗的时候,又不下了,玉米都干死在地里了。”
“豆子菜籽也没收下”
姚老憨嘴里的冷子就是冰雹。
去年确实是前半年暴雨不断,后半年滴水不下。
山里人都靠天吃饭,想去外面讨生活,交通不便,通讯不便。
有些人去外面倒是找到活干了,干上一年半载的,都没办法给家里捎个信儿。
更有人挣到了点银子,可因为回家的路不好走,到了偏僻地段,被抢了,也有被野兽吃的了。
有时候遇到什么事也急忙赶不回来,所以一般的人家就秉承着那种古老的传统,父母在不远行。
古代人平均寿命短,四十岁以上就算做老年人了,家里有四十岁以上老人的,年轻一代差不多都二十多岁了,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就过得太艰难了。
所以开垦耕田,修路。
发展几个产生,让大家不用出远门就能赚到钱,很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