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公子,我要去桂花嫂子家给草根送药,也就是那天在镇上被恶毒的女人砍断手的孩子,你请便,回见。”
江北雁脚步轻盈的走到山边,下了山坡。
苏墨凌纵身跳起,身体在空中轻旋,上山坡。
江北雁半个时辰从山下桂花嫂子家回来。
院子多了位文弱清秀的少年书生,身后跟着个十三四岁的书童,五十岁左右的老仆。
村保介绍:“这位是景三公子,太学院书画局的学生,来山里写生。”
“刚好你家有个柴院,他先借住些日子,他们自己做饭不会打扰你们的。”
景三公子?
姓景
跟讨厌鬼什么关系?
江北雁忙说:“这事外公外婆做主,只要他们老人家觉得合适。”
果真是人的身份变了,地位和待遇也就变了。
这种事情村保,村子最大的官亲自跟她说。
说得着吗?她管得着吗?
姚家的男主人是外公姚老憨,女主人是姚张氏、
景三公子非常气优雅的,冲着她点了点头,眼睛都挤出了笑花,有种似曾相识打招呼的味道。
少年长得挺可爱的,像高中女生心目中的小男神。
她也很含蓄的点了点头。
少年同村保说了一会话,解释完太书学院书画局是什么机构。
告辞出去了。
姚家的柴院连着左边的侧院,大舅杨老大一家住的东院。
柴院专门存放一年四季打来的柴禾,有劈柴树烧树干,玉米杆,高粱杆,麦杆,冬天烧炕的树叶,细碎的干蒿草什么的。
院子里盖有三间房,收拾收拾整理整理,基本上能住人。
但是住一般的山里人勉强能凑合,穿着讲究,带着书童,带着老仆的公子住进去,好像有点寒酸。
姚家堡地处偏僻,在群山的深处,江北雁在这里生活了六年,从来没有见过富家子弟,村里大户的少爷都去外面发展了。
不要说来写生,路过的都没有。
该死的,讨厌鬼也不知道安排这样一个人要干什么?
她应该在他眼里,还没重要到需要有人看着的地步吧?
难不成恩将仇报,要将她绳之以法,立功领赏?
这个似乎她也没这么重要!
爹只是众多太医中最普通的一名,理论知识出众临床经验不足,说白了也就是太医中的笔杆子,平时记录些典型的成功的临床病例,特效,普通的药方,偏方。
闲暇时,写医书,普及常用药材药方,特效药材药方,各种药材的各种民间,地方名称,具体疗效,运用方法。
就算他当年开错了药,导致先皇毙命,她和弟弟受到株连
应当被斩首。
但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她们孤儿寡母的也不是什么危险分子,讨厌鬼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将她这样一个人,缉拿归案交给刑部斩首处理吧。
何况按照古代的处事方法,斩草除根也主要针对男性,相对而言对女性就比较宽松一点,而讨厌鬼根本没提弟弟的事。
江北雁百思不得其解。
人多力量大,家里今儿个集中了老中青二三十女人,赶嫁妆的赶嫁妆,做饭的做饭。
大人都来帮忙,孩子们自然也跟着了。
整个院子都是女人孩子的欢声笑语。
姚张氏腿脚不灵便,昨儿晚上一直忙着查看挑选聘礼,分配布料,今儿累的直不起要了,腿也疼,坐炕上监督了。
姚巧娘,姚小花姚小草都不用干活,不需要盯着大家,动动嘴就行了。
也都很忙。
两个孙媳妇只管看着孩子。
这种模式挺好的。
江北�0�0也不愿意也不敢随便走出屋子。
因为大家看到她,就要凑过来,问东问西,前呼后拥,众星捧月的。
从来喜欢独处的她,很不适应。
想着景三公子来的目的,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因为刚才她在山窝里取出药材,去桂花嫂子家走到山头,转过身讨厌鬼已经不见了。
短短两三分钟的路程,背后是高山,山上一层一层的缓坡,几道山梁,都光秃秃的,讨厌鬼就算功高盖世,也不会这么快消失不见。
也后知后觉的想到,讨厌鬼是突然出现在山墙坡顶的。
看院里没几个人,女人都在几个屋子,三个一伙两个一堆的,边干活儿边说话。
什么张家长李家短,孙家孩子挨了打,姚家的小子满山跑。
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在一块就是嚼舌根,开点门缝,仔细听听还挺有意思的。
很有生活。
江北雁悄悄垃开门,厨房屋檐下只有大舅妈,二舅妈在用簸箕簸麦子。
手里的簸箕上下扇动,还挑着着麦子里面的石子土粒儿。
很熟练。
后天,两人的女儿就出嫁了,虽然有点不光彩,好歹女儿嫁了个个家境好的。
而且嫁妆丰厚,两人,家里别的人也有新衣服穿。
浑身都是劲儿。
条件差,生活困难,把儿女拉扯大已经不错了,再能给儿子娶上媳妇儿,给女儿找个好人家,顺顺当当的嫁出去,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也就尽到了当娘的责任,完成了当娘的任务。
以后女儿如果有条件多回娘家走走看看,如果没条件了,在婆家过好日子,当娘的也就欣慰了。
两人簸着麦子,小声的探讨着,女儿出嫁时候的流程,都没注意,江北雁从身后悄悄的溜出了院子。
�7�4�7�4转过左边角,到山根下拐上小山坡,到了山坡顶,看向原本空着的柴院。
讨厌鬼和景公子站在院里。
抬头看见她
景公子眼角含笑,转身进了屋子。
小书童和老仆人已经将屋子里的杂物搬出了园子。
果然如此。
讨厌鬼到底什么意思!
安排人住在柴院,自己也在这里。
江北雁是有自知之明的,自知,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将这个男人留下来。
正想下一层到连着院墙的斜坡顶,近距离的问问清楚。
眼前黑影一闪,腰部一紧,身体向前旋转起来,下沉,还没回过神,已经落在了柴房院中。
站稳,景公子已经带着书童老仆人出了大门,并轻轻将门带上。
“阴魂不散没完没了的,怎么着,寸步不离啊?”
“不是你告诉我说三个月之后会接我去都城吗?还留人监视我。”
“你是想报答我的救命之恩,还是想将我缉拿归案呢?”
面对明白人,不装糊涂。
江北雁开门见山。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说话也直来直去,不拐弯抹角,
是他喜欢的。
苏墨凌道:“我昨天晚上伤口开始疼,是那种钻心的!我不放心用别的医生的药。”
“昨天来送聘礼的是我的两个好兄弟,他们既然说要参加你表姐表妹的婚,我们就再等两天。”
“我希望你能帮我止痛。”
“另外,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会将你缉拿归案。我已经告诉你了,回到都城会重新调查江太医的案子,如果调查结果江太医是冤枉的,我会为他平反。”
“到时候会圣上会给你弟弟赐封,恢复你江小姐的身份,重建江府,将抄走的东西还给你们。”
“如果江太医真是凶手,你和你弟弟的身份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至于我让小三儿留下,住在你家柴院,为了保护你,也为了帮你。”
既然有人给县令送信,肯定已经知道了江北雁。
胆敢假扮云妆来刺杀他,肯定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现在他在明处,别人在暗处。
他自己要提高警惕,也要保护好扁头村姑。
如果因为他突然间做出的决定,带给扁头村姑什么无妄之灾的话,他心里会过意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