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星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好像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才终于肯停下来。
轿车已经停下来。
车厢里非常安静。
大脑放空过后,林知星甚至有片刻失忆,忘记了自己现在在哪。
等意识到自己在哪,也不清楚贺言琛在不在车里。
她躲在西装下面,努力擦干眼泪,才用两只手抓着西装的领子慢慢抬起头来。
贺言琛就坐在她的身侧,脸看向窗外。
司机已经下车。
车内的灯熄灭着,透过车窗外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出,已经到他们的小区了。
贺言琛注意到女人直起身来,才微微偏过头,道:“你在车里等着,我出去帮你处理父亲的事情。”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林知星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又伸手从车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张纸。
仔仔细细把手擦干净,才把男人的西装拿下来,在怀里小心翼翼叠整齐,放在一旁。
她本来习惯性想从轿车的右边下车,看见男人纹丝不动,才转身准备从左侧下车……
刚刚动了一下,手腕被男人的大掌扣住,“林知星,要么我自己去,要么我和你一起去,二选一,没有第三个选项。”
林知星转头便撞上男人神色严肃的脸。
车厢里没有灯光,窗外微弱的光线染上男人墨色的眸子,却淹没在暗色的冷光中。
男人的体温透过掌心一点点传递过来。
林知星咬了咬嘴唇,“我……”
“好,我们一起去。”
贺言琛话音落下时把车门打开,也替她做了选择。
男人弯腰下车,却没有放开女人的手,就这么弓着身子,手掌扣着她的手腕。
像怕她跑了一样。
林知星垂眸看着男人的手掌,再次开口:“贺先生,我父亲是个贪得无厌的人,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我现在过去就是要告诉他我和贺家划清界限了,如果他看见您和我一起过去,他一定会问我要钱。”
对于女人的话,贺言琛丝毫不意外。
这个姑娘大概是这么多年独立惯了,拒绝他的出发点永远都是不希望给他添麻烦。
“你父亲又不知道我是谁,你大可以随便给他说一个我的身份。”贺言琛默了默,“比如,你的老板,亦或者……你的男朋友。”
林知星满脸惊讶。
不等她开口,贺言琛又补了一句,“一个很穷的男朋友,有许多债务,但你很爱我,因此和贺明煜分手,被贺家赶出来,你这些年赚的钱都给我还债了,我告诉你我早晚有一天会翻身,你就信了。”
“啊?”
林知星真的懵了。
她懵的原因是……
居然觉得男人的这个提议不是完全没有参考价值。
这样也合理解释了贺明煜和自己分手的原因。
贺言琛趁热打铁,“放心,我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也不太接受杂志的采访,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不可能认出我。”
这一点林知星是相信的。
她在酒吧救了男人后,很快又和汪雪遇见了他。
当时汪雪准确认出男人身边的其他老板,却没有认出贺言琛。
说明贺言琛确实很少露面。
看林知星迟迟不开口,贺言琛道:“那你在车里等着,我去应付他。”
“不,不用!我们一起去吧。”
林知星忙不迭选择第二条路。
两个人准备离开时,贺言琛指着旁边的司机道:“西装外套和车钥匙给我,然后站远一点候命,别站车附近。”
司机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把西装脱了下来。
贺言琛的身高比司机高出一些,司机比他胖。
西装这种东西都是量身定做。
司机的西装穿在贺言琛身上明显不太合身,将衣服和人都衬得廉价了几分。
两个人很快走到楼附近。
林知星远远看过去,倒是没有看见其他人,整个楼道灯几乎都熄灭了。
她又抬头去看自己的家。
厅黑洞洞的,没有丝毫亮光。
应该是没有人。
“可能是人散了吧……”林知星转头看向贺言琛,“我上去收拾一下东西。”
“我陪你。”
贺言琛站在女人的身侧。
林知星胆子挺大的,不怕黑,不怕动物,不怕血。
她觉得这些东西都没有人可怕。
此时贺言琛站在她的身后,让她的内心踏实不少。
楼道里并不是每一层的灯都是好的。
林知星小心翼翼上楼,时刻注意着楼梯,生怕沈刚会坐在某一层楼梯上,突然窜出来吓她一跳!
还好,一直到了顶层都没有看见沈刚的身影。
林知星将门打开,开始收拾东西。
贺言琛把司机叫过来帮忙搬。
女人家里东西不多,只是有一些医学书非常重,最近一直搬来搬去,非常崩溃。
为了防止沈刚会去而复返,林知星找了张纸,问贺言琛借了笔,写了已搬家三个字。
她把纸贴在门上后离开。
等重新坐在车上,贺言琛询问:“打算去哪里?”
“我,我去我闺蜜那里……”
“你确定要在这个时间去打扰你的朋友?”
贺言琛轻易找到了她这个选项里的漏洞。
林知星看了眼表……
已经快十二点了。
虽说这个时间汪雪不一定已经睡着,但她这个点跑过去,肯定会让她担心。
不等林知星开口,贺明煜继续说:“你父亲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你租房地址,很可能有人帮他,你去你朋友那里,他如果找过去你们两个姑娘也应付不了。”
林知星知道,他说得对。
她不能去汪雪那里住。
要不……
辞职吧。
这个念头刚在林知星脑海中闪过一秒,身侧的男人开口:“你可以去我那里,我家只有我一个人,面积很大,有一间次卧空着,独立卫浴,离你工作的医院不远,我给你派发身手好的司机接送你,我在家我送你上班,不在家就让司机接送你。”
“不用……”
“林知星,当年那个暑假,我去那个避暑山庄,其实是去自杀的。”
男人语速很慢,神情凝重,一字一句,像是把自己尘封的伤口揭开。
为了让她安心接受自己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