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调兵遣将
“死是别寻思了,想想以后咋办吧?”高寒满脸担忧。
上官茗茗叹了口气,说道:“唉!是啊!怎么办呢?死还死不了,我又不想用别的方式自杀,每天还无法自拔地迷恋你,然后又害怕疼痛来袭,去医院又没用,怎么办呢?”
“你怎么知道去医院没用?凭现在的医学水平难道治不了你一个不值一提的心口疼?”
上官茗茗脸色阴郁下来,无限惆怅地说道:“我们上官家族每一代女性都有少数人罹患这种极其罕见的心脏病,我一个姑姑四年前就是因此去世。全世界一流的专家学者几乎拜访遍了,都束手无策。而我从小就被怀疑是那个遗传者,所以爸爸妈妈才在大龄状态下又生了我妹妹。可是,我每年多次去顶级医疗机构全面检查都无果。”
“那你平时有症状吗?”
“偶尔有过,特别轻微,就是查不出问题。”
“那不行啊!我就不信天底下没有能治这种病的医生!”高寒很是激动。
上官茗茗摇摇头,轻抚着高寒面庞说道:“没用的,世上不治之症和医学盲点多了,最权威的专家只能给出一个名字。”
“叫啥?”
“隐形急性心瓣夹层炎。”
“如何防范?”
“保持心境舒畅。这也是家人任我独自逍遥的原因。”
高寒沉默地躺在床上,真就束手无策吗?相信自己能想到和做到的上官家族早就试过N遍了。也许这就是人生的无奈,放在自己的命运线上,只能归咎为上帝的玩笑。是啊,世上所有诗歌里的爱情都不是为了幸福,而都是为了痛苦。如果爱得浅显,心只会怦然一动,瞬间消逝。如果爱得深邃,便会彻骨入髓,索人性命。
上官茗茗偏偏患上这种绝症,这可如何是好?
所谓好看的皮囊傻不拉几,有趣的灵魂一肚子坏水儿。相比小概率的投机,大概率的遗憾才是家常便饭。一句话,面对这件事高寒已经无法做到目空一切了,他爱不起上官茗茗这位纯净的仙子。他恶欲盈身,剔除不了基因里的杂质,继续下去只能一次接一次伤害她。现在真的没办法,只有事情做绝才不需要继续忍受这份太折磨人的困惑了。如果真有上帝或者真有神灵的话,相信他老人家会明白我高寒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女人。畜牲知道自己本性难改,主动想办法远离仙子应该不是什么大罪过吧……
坚定了信念之后,高寒正色对上官茗茗说:“现在我得告诉你昨晚我为啥受刺激了,你没忘吧?”
“我怎么会忘,你回来身上就有女人的香味儿,是那种最普通的兰蔻。”上官茗茗微微恬笑。
“我靠,你不生气啊?”高寒很是吃惊。
“你这样的男人,被女人追逐是正常的,身上虽然带着香味儿回来,但是你急切需要的人是我,我吃什么醋?又不是背叛了我的信任。”
上官茗茗似乎还挺幸福,眨动长长的睫毛更加绽开了笑容。
“你这仙女我以后是不可能瞎干了,碰你一次快赶上蓄意谋杀了,整不好都得背上人命!我又不是太监,食色*性也。说不上哪一秒又得伤害到你,你说我这样的坏蛋有啥可爱的呢?”高寒说完摸出烟点了一支。
上官茗茗凝视着高寒的眼睛,蓦地,眼里猛地浸满泪水。
少顷,她擦了一下泪,笑着说:“你心里咋想的我明白,有主动投怀送抱的你可以要,我不生气。”说完,她温柔地摸了一下高寒的脸,幸福的泪水顺着面颊肆意流淌。
高寒怔怔地看着她,边拿纸巾帮她擦拭边说:“你疯了?我可实在,到时候可别怪我啊!”
“你是心疼我,不打算让我被痛苦折磨,你还想亲手撕毁我对你的完好印象,好让我恨你,离开你。你可以试试,看看是什么情况?”
“唬谁呢?哪个女人能接受自己深爱的男人是个风流的混蛋?走着瞧吧,我会让你知难而退的!”高寒眼露狠光。
上官茗茗泪眼朦胧地凝望着他,说道:“不觉得自己特没底气吗?”
面对这样一个噙着泪花凝望自己的女子,高寒心里乱极了。但没办法,一个人总相信自己的做法是对的也不错,也是一种自信和解脱。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无语地在凝望。最后,上官茗茗莞尔一笑,抹干眼泪搂过高寒的脖子,甜甜地说:“老公,是你开启了我的心门,我不会看错的,你不是畜生,无论你怎么做,都掩盖不了你的初衷。你可以试试,骗不了我的。相信吗?”说完轻轻在高寒脸上吻了一下。
“不相信。”高寒懵懂地摇头。
“信不信由你吧!不跟你说了。对了,老公,我今天特别批准你可以读一读我近几天写的一部中篇小说,怎么样?还不谢谢我!”
“拉倒吧,不读,目前凡是跟你有关系的东西我都不敢瞎碰。”高寒委屈地嘟哝。
“那你躺下,我给你读好不好?”
“这还行,开始。”高寒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上官茗茗起身拎过电脑,开始了她的佳作展播……
故事讲的是一个女人出轨的事,女主人公就是以上官茗茗自己为原型的,她想通过在精神世界报复丈夫来医治自己的心痛。可是小说写来写去,与女主人公偷*情的男人最后又是活生生的高寒。
上官茗茗读的时候都恨自己痴情,整个世界都被高寒占据了。可是,躺着听的高寒却乐够呛,但笑容收敛之后,他的神色是凝重的。
小说读完之后,高寒问上官茗茗:“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上官茗茗说:“不是已经说了嘛,这不是明显的器质型的病变,要看就只能去精神病专科了!”
高寒咧了咧嘴。
好不容易哄睡上官茗茗,高寒也没去金沙找大砍。他给大砍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在酒店待两天再出去。
上官茗茗的精神世界都快崩溃了,煎熬了这么久怎能不累,所以她也没心思去赌钱了,没事儿就写她的鸿篇巨著。再就是研究高寒爱吃的东西,她的世界只剩下高寒。
高寒一刻不离地整整陪了她两天,见无异样,才放心出征。
……………………
见到大砍,高寒满面愁容地说:“近段时间必须得整几笔大钱,家里的压力太大了!”
大砍“嗯”了一声说:“干事儿的人一会就到!”
高寒真在儿女情长的欢乐谷里腻不起,总谈感情实在太伤钱。他必须出征,除了飞毛腿巨债,他心里更大的压力其实是欠上官茗茗的钱,上官茗茗越是倾情奉献,他越是接受不起。这女子的情义太沉重,以高寒的个性绝对扛不住。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鸟,一个五脏俱全的人形兽。一旦被某些欲念吸引,必将用冠冕堂皇的借口就范。如果任上官茗茗深恋自己,最终必定欠下几辈子、甚至永生永世都还不起的债!
汾哥失联了,但是高寒和大砍都不担心,因为澳门这地方治安一流,恶性案件发生率极低。再者,一个赌掉人生的人在赌的世界关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高寒和大砍是不可能把心思放在这上面的。
汾哥的这套把戏看似简单,好像谁都能干,其实不然。第一,干这种事脸皮必须绝对够厚,必须是纯粹的下三烂才能干得了。因为要想让赌替你下注,前提是先取得人家的认可和信任。像高寒和大砍这种人,抢码他敢,但为几个小钱一天到晚地打破自己和别人建立起来的信任和好感,他们还真有点豁不出去。第二,这种买卖并没有多大的可重复性,总在一家娱乐场干这种坑人的事,时间长了会引起娱乐场工作人员的注意,容易造成麻烦。那些无孔不入的监控到了关键时刻可是充分的证据啊,搞不好要吃官司的。再者,这种买卖骗的都是对澳门不熟悉的游或很少来澳门的赌。这类人集中的娱乐场就那么几家,资源很快就会枯竭。所以,这活儿只能在干别的买卖的同时找时机穿插使用。
两人正谈着,大砍电话响了。是他从老家调的那个配合端码的人来了,现在已经过了珠海关闸,再有二十分钟左右就能见面了,二人叫了辆车去关闸接人。
到了关闸接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一个中年男人和一对中年夫妻。这个中年男人是大砍的朋友,叫郝忠,四十七岁,寸头像刷子一样立在肉乎乎的大脑袋上,方面大脸,五大三粗,眉毛不浓,但眼睛一瞪跟个铃铛似的,挺唬人。他穿了一件花格子休闲衬衫,半截袖子蓝色半截袖子红色,还挺花哨。浅色休闲裤是大品牌的限量版,棕色皮鞋也能当镜子用。虽然郝忠的样子不像个善类,但派头十足,如果大砍不介绍明白,高寒都得拿他当个大老板。哪知这小子竟是一个专门拎包撬锁的惯偷,一身名牌都是假的。大砍当警察时抓过他,这小子几进几出,有一定阅历,时间一久就把大砍摆平了,二人成了警匪一家的朋友。大砍被开除后一边做生意一边和他混过一段,后来郝忠进去了,大砍侥幸逃脱这才来的澳门。这几年,郝忠的改造经费基本都是大砍出的。这个郝忠不是第一次来澳门,去年从监狱出来后就到这儿看望过大砍。但是因为他的职业是偷,澳门治安太严,又到处是监控,不好干,就回东北了,这次是受大砍之邀前来打先锋的。
一见面,郝忠就对高寒挺认可,不无恭维地说:“兄弟,我大你十岁,但是在澳门我听你的。一看你就行,是个直溜的东北汉子,晚上咱哥几个先好好喝点儿!”
高寒和他握了一下手,微笑着说:“齐哥气,咱们共同发财。”他觉得这个郝忠干不了什么大事,态度很平常。
那对夫妻和大砍很熟,看样子也是四十八九岁年纪。不管他们现在是什么状态,曾经驾驭过财富的人身上都会残留一种或高雅或低俗的铜臭,搭眼一看就是成功人士。这对夫妻以前是大砍老家那座县城的成功企业家,光手机卖场就开了两家。身价五年前就上亿,现在也是输得倾家荡产。女的总一个人去韩国的“华克山庄”赌,男的则常去马来西亚的“云顶”赌。这两口子也常来澳门,输在澳门的钱也有八位数之多。他们夫妻都是新濠天地赌场的金卡会员。今天的到来,新濠天地送了两套房给他们,正好可以给郝忠一间住。
郝忠是大砍安排和这对夫妻一起来的,因为这对夫妻曾在澳门以老乡的名义让大砍帮他们借过一笔钱,结果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害得大砍一直被档口老板埋怨,最后是大砍东挪西凑替他们两口子还了三成本金才算平息此事。现在这两口子还欠大砍好几十万,就是没钱还。别看他们二人一身名牌,兜里也是空空如也,连腕上的手表都是假的,牌子挺大,最多值几千块,是纯粹的一比一高仿。他们今天来,也是想让大砍给他们夫妻一个合作的机会,整点钱缓缓。
那位妻子一见高寒就挤眉弄眼地对丈夫说:“瞅瞅你这熊样儿,要是长得跟这位小兄弟似的,在澳门都能卖两个儿!呵呵。”
高寒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心里有些鄙夷。
“靠,长这样还扯你呀?臭不要脸的!”丈夫摘下墨镜藐视着妻子。
妻子瞪了他一下。
如果不是这种彼此彼此的场合,这对夫妻肯定不会有这般粗俗的言谈,那将与他们曾经的名望和被人们的定位大相径庭。
高寒面带微笑看着这对夫妻,虽然他们相互揶揄,但两人的眉宇之间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亲密感在流动。所有共同生活过的人哪怕天天争吵、哪怕观念相左、哪怕性格各异,甚至心存芥蒂,但总会有一些东西是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