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衰仔遇天人
高寒顿时清醒,自己被当冤大头了!
一直不温不火的德川秀智突然对自己抛出橄榄枝,原来是被自己的外表迷惑了,以为自己多有钱,想狠宰一刀啊!看来自己是走眼了,德川秀智深有心机啊!原来这么漂亮的女人也这么庸俗,和那些现实的女人一样,绝对不会白白地对一个人好,肯定会为了一个目的去好。但无论怎么说,穷并不光彩,没一个人是因为穷而挂满勋章的。
高寒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热呼呼地发着烧,眼睛不好意思看店员,往钱夹里装卡时特意扭脸看了一眼德川秀智,想看看她什么态度。同时,心中暗骂,这小日本鬼子你他妈想宰我没关系,你倒是挑个便宜点的啊!凭你的美色老子吃点哑巴亏也认了,这他妈让店员笑话不?
显然,德川秀智已经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脸上有些凉意。
不过,她并没有就此放下翡翠吊坠,而是盯着它的眼神由柔和变得坚定,犹如即将投江的杜十娘。
此时高寒觉得太丢人了,有种无处藏身的感觉。他挪了几步假装看别的饰品,偷眼瞟着德川秀智,心里发着急,又有些不解,不知这娘们还瞅啥?快走得了!丢人没丢够是咋的!
他在这边又急又掩饰地装着镇定,德川秀智那边依然死盯着小坠儿,眼神越来越坚定,像做着某种斗争。
看她没有走的意思,高寒摸了一把发烫的脸,实在熬不住了,悄悄溜出店门,在一个装着石英砂的垃圾筒边抽着烟等待。
但出来后如何面对她呢?都怪自己平时装得太有钱了,德川秀智才出手这么狠。别说一百六十万港币自己没有,就是有,也不能给她买吊坠啊!刮风下雨不知道,自己目前啥情况不知道吗!再者,如果连这种温柔的陷阱都跳的话,那他妈也太土鳖了……
高寒开释着自己,边抽烟边琢磨德川秀智出来会怎么跟自己表演,场面会有多尴尬?
一根烟还没抽完,高寒看见德川秀智好像打定了什么主意似的,抿了抿嘴唇,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说的什么估计店员也听不懂,叽哩哇啦又点头又哈腰的,看样子还挺激动……
十多分钟后德川秀智才放下电话,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表情继续把玩着吊坠。
见她这般,高寒心中犯起了嘀咕,难道她还想自己买了不成?那可是一百六十万港币啊!日元得装一麻袋。
女店员肯定看懂了情势,其中一位一直悉心陪着她看坠儿,另一位开始招呼其他顾。
转眼二十分钟过去了,看德川秀智仍然没有走的意思,高寒有些着急。虽然这样的女人留给自己的只剩下想报复和要发泄的感觉了,但自己还是不能不明不白地走掉,那样太没风度了,再说他还想看看这位大和民族的妹子如何收场。
正在这时,他突然瞟见德川秀智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面带欣喜扫码付账。
不一会儿,高寒眼睁睁瞧着德川秀智接过一个首饰盒,由店员亲手把那个小坠儿戴在她脖子上。
照了几下镜子后,她满面桃花地向店门走来。
高寒很有自知之明,站在门旁没动。
经过他身边时,德川秀智眼睛一直瞟着地面。从转身到擦肩而过,德川秀智一眼都没看他,就这样一声没吭地快步而走,与这个没有给他买起生日礼物的男人形同陌路。
但这位日本姑娘的美丽仍不可否认,套裙包裹的身姿依然袅娜……
望着德川秀智消失的方向,愣愣站在原地的高寒心情挺复杂,当然也很郁闷,犹如凭空吹起一个彩色肥皂泡,刚被它的美丽吸引,忽地就灭了。
他心中纵有千般不甘,怎奈囊中羞涩。钱啊!你他妈真牛掰!
不过,虽然德川秀智对高寒的出发点不太光彩,但是这娘们儿挺有个性,做到这一步也让人无可非议。可能人家对高寒的定位本身就高,以致发生了这一幕。至于她对高寒的形同陌路,可能只是对自尊的一种捍卫。试问,你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会退缩吗?
高寒挺受打击的,满心无奈和懊丧。今后三井餐厅是不能去了,就是能去也不想去了。再者,女人太现实就没那么漂亮了。
……………………
出了威尼斯人大酒店,高寒给大砍打电话,约他到松花湖饭店吃午饭,他要向好哥们倾吐心中的郁闷。
听完高寒的讲述,大砍乐够呛。这时候安晨晨来电话了,借着郁闷高寒别有用心地把“差个0事件”当笑话又跟安晨晨学了一遍。安晨晨在电话那头更是乐翻了天,还一再嘲笑他。气的高寒按断电话,她再打来高寒也不接。
笑够了的大砍告诉高寒,老家有点儿急事需要他回去处理,傍晚的飞机回东北,让高寒暂时一个人在澳门单打独斗。
吃完饭,大砍陪高寒去金店把卡里的钱汇回哈尔滨,只留十万港币应急。他是怕高寒脑子一热,哪天再碰上个漂亮姑娘画个圈都给人家买礼物了。因为他知道,人容易在顾及颜面时干蠢事。
大砍走了以后,高寒一觉睡到后半夜一点才起床。到餐厅吃了点东西又喝了两杯红酒,稍感迷糊的时候,大砍打来个电话,说他到家了。在澳门养成了习惯,这个时间段睡不着。他提议,让高寒拿十万块钱去赌两把,输赢都算他俩的,最终的结果告诉他就行,看看“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这句话到底准不准。
高寒心里也痒痒的,身在酒池,哪能熬得住酒香的折磨,谁还不偷摸整两口。经大砍一提头,他马上借坡下驴,拿着十万港币进了永利皇宫大厅。
此时大厅热闹非凡,玩家都在兴头上,赢的人大呼小叫不亦乐乎,输的人颓丧着脸唉声叹气。红男绿女交织的场面让人眼花缭乱,暂时遗忘了场外的世界。
高寒拿着筹码晕晕乎乎往人少的一排赌台溜达,当走到一个没人玩的台前,他站住脚,细瞧几眼路单,牌路挺顺,感觉上来了。
见高寒驻足,荷官做了个请的手势,“老板,庄很旺的。”
这个荷官高寒挺熟悉,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她对高寒也是有印象的,于是很热情的为高寒指点牌道。高寒点了一下头,坐上八号位,押了一万的“庄”。
手气不好,闲九点,庄七点,直接就输了。荷官面带同情地说:“老板别急,飞几把牌再打嘛!”
高寒摆手讪笑一下,觉得这张台不旺他,拿起筹码向另一张台走去。输了一万不甘心,得赢回来。
这张台也没人玩,只开了三把头牌。高寒琢磨了一下路单,看路子是两闲一庄,他把三万筹码押到了庄上。
马上要开牌了,不知从哪里跑来一个女的,让等一下。
女子三十出头,长的还行,一看就是江南女子,小巧芊秀。她煞有介事地盯着路单看了一小会儿,犹豫了一下,继而又盯着路单看了一眼,最后才下定决心,从手里一把筹码中选出三个一万的放在了闲上,没有坐下,立等开牌。
这种情况下玩家就会憋着一股劲儿,好啊!让你跟我反着押,我非赢你不可!斗气的心态让双方成为了暂时的仇人。
荷官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手脚麻利,面无表情,快速将两门牌发完。坐着的高寒先看牌,他咬紧牙关,绷紧腮上的肌肉,慢慢抠牌。可是,抠得再慢点数也不会变。第一张是“5”,第二张是“8”,加起来才三点,很不给力。高寒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补发的第三张牌上了。可补牌的前提是闲家别发出八点或九点,否则连补牌的机会都没有了。高寒表面平静,内心一直在祈祷……
押了三万闲的女子一直没坐下,大有赌一把就走的架势。而且表情很休闲,不停转碾鞋跟、扭动腰肢,一脸的无所谓。当高寒翻开牌之后,她很潇洒地一边晃动着身体,一边冲荷官努了一下嘴:“开!”
正常玩家都是爱看牌的,因为这种刺激是赌趣的灵魂。年轻女子让荷官替她翻牌,就说明她是个老赌徒,刺激已经可以省略,她要的是结果。
天不遂人愿,一翻牌,闲家是八点,高寒连补牌的机会都没有祈祷来,直接被宰。
娱乐场就是这样,一秒钟两心情,输的丧,赢的浪。
女子收起荷官赔付的三万筹码加上她自己的三万本金,转身就走。
望着女子轻快的步伐和飘动的褐色长发,高寒骂了一句:“妈的!”起身也离开了这张让他不爽的赌台。
接下来,高寒把手里剩下的六万筹码分两次在两张不同的台输掉了。不论赌台有没有其他人玩儿,每次都出现一个与先前女子年龄相仿的女人和他押对门,而且筹码也和他押的一样多。
十万块钱一把没赢就都输掉了,高寒很沮丧。打电话把输钱的经过说给了大砍,大砍笑着说:“看来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这句话不准啊!回去睡觉吧,咱俩一人输五万而已,无所谓。”
挂断电话,高寒正好走到赌厅中心的一家餐厅门口,便进去点了杯西瓜汁,泄气地喝着。
不一会儿,有三个女人也点了西瓜汁,就坐在他对面,边喝、边聊、边笑。
高寒觉得这三个女人有点面熟,再一细看,他想起来了,都是刚刚和自己在一张台子上赌过钱的。高寒气不打一处来,因为她们押的都是自己的对门,而且都是她们赢,自己输。
高寒一口干了西瓜汁,心里骂了一句:“妈的贱货!冤家路窄,故意来气我是咋的?”站起来要走。
正在此时,对面一个女子微笑着说:“别走嘛老板!再来一杯怎么样?”
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高寒哼了一声,赌气地说:“一杯就可以败火了。”说着就要转身。
三个女子哈哈大笑,还是那个刚刚开口的女子说:“老板,您刚刚四把牌一把都没赢,输了十万对吗?”
高寒心里纳闷,就算她们看到自己输,也不该知道自己输了多少啊?奇怪地问:“你咋知道的?”
三人又是齐声大笑,那女子答:“因为除去押庄被抽了点水,您输的筹码都在我们这里啦!”说完三人更加眉飞色舞地大笑起来……
“哦?”高寒满面疑惑,乖乖坐了下来。
女子止住笑,满眼期望看着高寒,脸上的真诚系数很高:“加入我们吧,我们看您挺好的!”
“说吧,怎么个意思?”高寒不掩饰自己的兴趣。
女子拉了一下裙子,向前探身,拿出了习以为常的媚态,“我们是浙江宁波的,在这里呢,不是乱赌,而是打一种公式,叫‘打衰’。打衰你明白吧?就是捡衰的打,有些落井下石的意思。具体路数就是每天后半夜才进娱乐场,其余时间休息。因为后半夜是人最疲惫的时候,输的几率自然会高。我们三个每人手里都是三十万筹码,发现疲惫不堪、押哪输哪的人就跟上去,对方押庄我们就押闲,对方押闲我们就押庄,注码下的和对方一样多,和他对赌。当然,我们选中的玩家手中的筹码都不会太多,总码数要低于我们。最后,去了押庄赢了被抽点水,对方输的就是我们赢的。”
“哦!路子挺新颖。”高寒说完若有所思地问:“如果对方赢了呢?”
女子回答:“他赢了当然就是我们输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专门后半夜来,而且必须找那些运气不好的玩家做目标的原因啦!”
高寒又问:“那你们没输过吗?”
女子抿了一下鲜艳的红唇,自信满满地说道:“怎么没输过,刚开始这么干的时候就输过。后来眼光成熟了,输的就少了。再说了,十赌九输这个道理您懂吧!只要盯住一个人,从概率上来讲,最后肯定能战胜他!”
高寒自嘲地笑了一下,看来自己就是那个倒霉蛋了。难道自己的样子那么倒霉吗?他不解地问:“今天咋就盯上我了呢?难道我只输了一把,你们就知道我会全输掉?”
三个女人又笑了起来,笑罢,一直发言的“女头领”盯着高寒的眼睛说:“正常来讲,以您的气质和外表,我们是不会选择您‘打衰’的。因为您英气逼人,一身的富贵相,不容易被压住。不过,我们却看出您郁郁寡欢、心事重重、又焦躁不安。试想,娱乐场没有好的状态会赢钱吗?”
高寒点了点头,默认了她们的猜测。不得不说这三个女人的眼光还挺犀利,真看自己心里去了。他微笑了一下问道:“加入你们我能干什么呢?”
女头领诚恳地说:“其实也没别的,就是觉得您不讨厌,而且多个人多份力量。您想,如果一个面孔总跟着一个玩家打对台,而且押的筹码还一样多,换到哪张台跟到哪张台,人家还不跟您急呀?再者,您很养眼的,我们也有个伴嘛!”说完三人无所顾忌地媚笑起来。
高寒也跟着笑起来,他明白,三个女人是想让自己匀摊风险的同时陪她们解闷。他更明白的是,娱乐场里哪有那么好的事,任何一种博彩方式风险都是一样的。试想一下,三个年龄正值做妻子、做母亲的女子,抛家舍业在澳门混,身后又该有怎样的故事呢?还是算了吧。
象征性留了联系方式后,高寒礼貌地说:“有机会我们再合作,这几天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回见!”
说完,他绅士地告别三位颇为不甘女子,往必须造访的贵宾厅走去。他想溜达一圈看看,没啥买卖就回房睡觉了。
还没到贵宾厅,电话响了,高寒一看又是安晨晨。她是一天到晚吃饭也问、睡觉也问,现在已经午夜两点多了,高寒真不知道这个闹人精又要干嘛。接通电话,安晨晨慵懒的川音传来:“做啥子哩?胆大狂徒。”
她的快乐总是能抵消高寒的郁闷,高寒学着她的声调说:“刚输了个精光,正研究去哪里抢点呢!”
“还赌呀?我以为你会奋发图强多弄钱给日本鬼子买礼物哩!”安晨晨说完嘻嘻地笑起来……
自打中午告诉她“差个0事件”之后,安晨晨从下午到晚上的电话都拿这话取笑高寒。
高寒说了句“滚!”然后问她:“你大半夜不睡觉,又作啥妖呢?”
“我睡不着,对你产生依赖症喽!等家里的事情处理完,我就去澳门找你耍!”没等高寒说话,安晨晨接着说:“你不要去抢码喽,太危险喽!我好害怕!转账你也不方便,我现在给一个姐妹打电话,让她给你送点现金去,你现在哪里嘛?”
“不用,解决不了啥问题,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不用管我……”高寒还没说完,安晨晨就挂断了电话。
高寒看着回复常态的手机屏幕,叨咕一句:“神神叨叨的。”
刚进贵宾厅,电话又响起来,是个陌生号码,高寒接通,一个女声说:“是高先生吗?我是安晨晨的朋友,她委托我给您送十万港币。您在哪里?我给您送去。”
高寒急忙说:“不用,您转告安晨晨我不用钱。”
听他说完,那边的女子说:“安晨晨交代我必须送到您手中,现在拒绝来不及了耶!她已经关机了,我们在哪里见面?”
高寒挺感动,安晨晨既有情义又有温暖,输掉十万块钱和被“打衰”的懊丧淡了许多。被人关怀总是幸福的,也无法再拒绝了,他和女子约定在贵宾厅门口见面。
十分钟不到,一个抱着男人特嫉妒的那种舌头超长哈巴狗的年轻女子给高寒送来了一沓港币,十万元整。高寒直接就买了码,他要把刚刚输掉的十万赢回来,他坚信安晨晨会给自己带来幸运。
糅合了真情厚义的钞票似乎真被赋予了魔力,这下高寒可发烧了,天快亮时,他用这十万港币赢了七十多万。幸运不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眷顾他,也许眷顾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眷顾人间某种美好的感情吧!
正在押哪赢哪的时候,一个穿得像嫦娥一样的美丽女子坐在了高寒旁边,雪白的绫罗绸缎洒了一地。
但高寒却皱了皱眉,因为女子身上的香水太浓了,劣质、廉价,还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腥膻,好像被某种贴身、短小的衣物迎着脸扇了一下。对,就是那个味儿,有喷嚏都不好意思打的那个味儿。
携着这种味道的女人坐在任何人身边,都会让人注意到她的存在。但女子却不自知,以为她身上的味道是限量版,硬往高寒身边靠了靠。
高寒绷着脸,扭头一看,这女子长得还真标致,大眼睛很撩人,左婉右转,顾盼生辉。身上就像没长骨头一样,软成几道弯儿,生怕别人不形容她是白娘子。
只看这一眼,高寒就收回鄙夷的目光,默默嘀咕一句:“靠!钓鱼的!”继续专注地赌钱。
虽然他现在手里有八十多万筹码,但他赌得很谨慎,每注也就七八万。
接下来,战局形成了胶着状态,时输时赢。坐在旁边的女子显然就是冲着高寒来的,她时刻摆弄着手里仅有的五六千筹码,而且都是五百的。每次高寒下注,她就扭动无骨的身子,喷着甜腻的气息娇滴滴地说:“老板,我就剩这么多了,您帮我押好吗?看您赢了这么多,肯定赌得特别好!”
这套业务骗不了高寒,像这种在娱乐场主动接触有钱玩家、手里又没有筹码的美女,大都是为了卖个好价钱出来抠的站街女。高寒根本不理她,每次都把女子推过来的筹码再推回去,话都懒得跟她说,这样的女人在他眼里顶多值个猪肉的价格。
女子见高寒挺倔,语言收敛了,行动却没放弃。虽然不再要求高寒帮她赌,但仍然不时地用没骨头的身体对高寒这儿碰一下,那儿碰一下,而且还左一句右一句软声细语地对牌路进行着点评。
这些高寒都忍了,因为任何玩家在赌厅都是贵宾,只要他们没有妨碍别人赌钱,那么,在不违法的情况下一切都是她们的权利。可是,这位没骨头的嫦娥竟然要了份点心和果盘,配着红酒在高寒身边浅酌细饮起来。高寒这个烦啊,连着输了两把。
“女士,餐厅就在那里。”高寒一脸厌烦,抬手指了一下贵宾厅角落里的餐厅。
这种最绅士的愠怒和厌恶连三岁顽童都能看得出来,女子甩手站起,一步三扭地走了,连东西都不吃了,拖在地上的绫罗绸缎迤逦蜿蜒……
“嫦娥”走了之后,高寒如释重负,掸了掸被女子挨过的衣服,调整坐姿继续专注牌路。
琢磨少许,他自然而然一抬眼……
蓦地,他怔住了,怔怔望着他看到的一双眼睛……
他才疏学浅,他词穷,他不知用什么词汇去形容这双眼睛,只知道这是一双自己从未见过的眼睛。清澈明亮、一尘不染、像仙境一汪清泉,像婴儿的初眸,像刚刚从晨露之海冉冉升起的亮星,像……
实在没词了,再形容就太磨叽了,总之一句话,这双眼睛异于常人的清澈、干净。高寒眨眨眼,似乎听到这双眼睛向全世界庄严宣布,它从未沾染过一粒尘埃,从未被世俗丝毫浸污,从未见过不经意间拨落一片秋叶的微小罪恶……
更重要的是,这双眼睛正与他直直对望……
眼神的侵犯有时也是耍流氓行为,这一点谁都知道。再者,与陌生人痴痴对望总会招致神经不正常的嫌疑。即便对方与众不同,那也不太礼貌,万一有幸交往下去,自己就失去主动了。
高寒有意识地率先错开目光。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支配他这样做,那就是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参杂了太多的阴险与狡诈,不忍心去侵染这样一双无辜的明眸。
可是,这双眼睛似有万般魔力,吸引着他不由自主又抬眼寻望,想忍都没忍住。
这一望,高寒的目光又和这双眼睛撞个正着。同时,他也看清了这双眼睛的主人。我靠!真是她,G圆圆!见到活的啦!
G圆圆知道吧?除了襁褓中的婴儿,所有人都应该认识她,首屈一指的一线大明星啊!长得多美啊!多具体啊!简直完美了所有男人对美女的想象。端庄、清秀、大方、贤良、高挑、匀称、甜润……我的妈呀!无可挑剔啊……
咋说呢,反正在高寒心目中,大明星G圆圆就像一幅画,顶级大师的手笔,无与伦比的美丽。若是非得找个人与她相比,那么,只有画中人了。
包括美京、德川秀智、安晨晨、在内,若是与G圆圆相比,即使她们各有千秋,也都黯然失色。
她们与面前这位G圆圆最大的区别在于美的“纯度”,这个纯度是那种搭眼可见的清纯气质和从头到脚的完美契合,效仿不了,模仿不到,与生俱来,无法再造。
也许澳门美女太多了,“绝代佳人”这个词也仿佛被滥用了。男人们今天看见“沉鱼”,没准明天就能看见“落雁”,后天也可能见到“闭月”,所以,大后天看见“羞花”的时候,也就习惯了,不会一惊一乍的,会认为绝美不是仅此一位,而是批量生产。
但,同样的绝美之间却有着云泥之别。今天,高寒就要郑重启用一下“绝代佳人”这个词,万一用错,他愿负全责。
当然,这位女子不可能是真正的G圆圆,因为那种级别的大明星即使偶尔在澳门见到,也是前簇后拥、行色匆匆、一闪而过,断不会无声无息安坐一隅。
“G圆圆”是高寒对这位女子的雅称,也是定位。因为在高寒眼里,她不但长得跟G圆圆俨然一模所刻,甚至还有更加突出的靓点,比如恰到好处的小巧樱唇……
算起来这是高寒第三次见到这位女子,甚至有一次还相互点头致意过,印象颇为深刻。不得不说,那时高寒确实以为这位大美女就是大明星G圆圆,是她厌倦了演艺界的不自由,出其不意混到大众圈子中间忙里偷闲呢!险些去找她签名,但都因唯恐唐突和时间短促而搁浅。于此,每次见到这位美女高寒都时不时去追望,期待下一次的点头致意。但是,这位女子每次赌几把就消失了,多少天也看不到第二次,一直也没给高寒去追逐的机会。
虽然高寒每次看到她都惊如天人,但却从未像今天这样令他震撼。因为他从来都没发现她的大眼睛竟然如此的清澈明亮,这绝对是个最新发现,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这是为什么呢?她整容了?不能啊,整容也整不到玻璃体上去啊!难道这是一个没被科学发现的深层现象?如同每个人都有不经常出现的特别之处,必须条件吻合才能被唤醒或被触发。就像钓鱼,需要一个饵?或像爆炸,需要一个引捻?
默默思忖的同时,高寒再次抬眼望向女子。恰巧,女子这时也抬起头望向他。这次的四目相对,高寒如愿以偿,两人都像经过几次对望才突然想起对方,相互点了一下头。
微笑致意后,女子先一步含蓄的低头,错开了目光。高寒随即也垂下眼神。
可是在这次对望中,高寒又有了新发现,他看到女子的眼睛有了不易捕捉的变化,美丽依然、明亮依然,只是清澈度降低了,好像刚刚的清澈源于自己这边的某一点……
嗯,有可能。高寒这样想着,不由自主扫视周围几眼,连人带物都看了,没发现任何足以引人好奇的不同之处。
接下来,“情场得意赌场必然失意”这句话在高寒身上应验了,他只是与这位绝代佳人对了几次眼,致了一下意,竟导致连输了好几把,手里的筹码只剩五十多万了。
他心里乱乱的,却掺杂了莫名的兴奋,一点儿也没因为输二十多万而懊丧。他惊奇地发现自己控制判断力的神经被什么东西搅了一下,不适合再赌了,他拿着筹码站起身。
站起来的第一眼,他又是一寸未偏地看向对面赌台的女子。
这两张赌桌是背靠背的,玩家坐在荷官的正面,荷官和玩家之间隔着一张赌桌,两张赌桌的玩家一抬眼,正好看到对方。此时,女子漂亮的大眼睛正看着路单。高寒深深地看了她两眼,那明亮的双眸还是易于常人的清澈,乌黑的秀发柔顺的披在肩上,看样子怎么也不超过二十二三岁。
但二十岁已经是生理机能该走下坡路的成年人了,咋能拥有一双如婴儿般清澈的眼睛呢?真不多见!
什么样的心灵才能把被尘世浸染多年的眼睛荡涤得如此清澈呢?
高寒从未有过的迷离……
恰在此时,女子的目光稍一扭转,正好与高寒的目光相遇。她恬静地微笑一下,送出一抹淡淡的甜意。
高寒毫不犹豫,马上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