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初登帝位，若娶了百官之首的丞相之女，于朝政稳固有利无害，更何况，那凤梅青睐君上许久，若是成婚，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崇曦握着的拳头突然一松，他怅然一笑，“只可惜，孤答应过先帝，此生不与凤家有姻亲之谊。”
“无妨，盛崇衍不得民心，陨落是注定的事儿，如今你为大盛之主，一切皆为你说了算。”
崇曦就这样看着殷宁，那双清寂的眸子里满是凉意，“公主如今身在大盛，是否也是以我命令为是。”
四目相对，殷宁在崇曦的眼里看到了深埋的某些情绪。
她垂下眉眼，轻笑出声。
“君上……想娶我？”
崇曦看着殷宁，脑中忽然回想起俩人初见之时的模样，想起她骑在马背上威风凛凛的样子，可是……
他垂下眼眸，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时过境迁，他们之间再也无法做到纯粹了。
他，不需要一个随时都会死的皇后。
“自没有这等想法。”
“如此甚好。”
丢下一句，殷宁转身便朝着殿外走去。
其实，从一早她便知道，她与盛崇曦，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个人情感在家国天下跟前，根本算不了什么。
“呵呵。”似乎是想到什么，殷宁突然就笑了起来。
良姜不解的朝着她看了过来，“殿下，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可笑，将死之人，竟还幻想有人会真心待我，会把我看得重于皇权。”
“大盛太后为难殿下了？”
“没有。”
一路上，谁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走着。
突然，良姜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旁人不敢说，可属下是真心待殿下的，殿下胜过于我的性命。”
殷宁哑然失笑，她看着良姜这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捧起一个雪球朝着她砸了过去。
良姜也不躲，就这样捱着。
殷宁笑容渐渐的淡了下来，“我和你闹着玩呢，你怎么也不躲躲呢。”
“雷霆雨露，皆是恩泽，属下不躲，便是殿下要了属下的命，属下也不会躲。”
殷宁拍了拍手上的雪，“你这般模样，我死了你该怎么办呢？”
“殿下！”
“罢了，我不说便是了。”
……
当夜，殷宁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凤藻宫，她的东西不多，不过一个小小的包袱。
流缨的却很多，许许多多的草药，瓶瓶罐罐，装了满满的两车。
盛崇曦一袭白衣，站在城楼上，静静的看着殷宁远去的身影。
或许，从她借尸还魂，在顾南栖的身上重焕新生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无法自在了。
若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不曾经历父女相残的事儿，那该多好。
若当真那样，她对他，会不会有有一点信任，会不会，不这般不留余地的伤害他。
崇曦轻轻的垂下眼眸。
“殷宁，我不敢再将你放在身边了，我有大盛要守护，你也放不下大殷。”
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让整个大盛为他陪葬。
殷宁的野心，不死，便不会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