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先天不足
晚饭时，江仲景只用了一点，就站起身了，沈洛吃饭很慢，这会儿才吃了两口，就见他起来了，随口问道：“你要去书房忙吗？”
江仲景回望着她，企图从她的眼神中找到一丝不舍，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她的眼里，只有吃的。他又想着她要是开口挽留他，他今晚暂且就不去了，虽然有很多事在等着他。
“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去吧。”怎么大一桌子菜，全都得她一个人来吃了，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忧。
江仲景翕了翕唇，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开口，这孩子以前还跟着他读书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有点先天不足。江仲景踏着月色出了竹意堂，瞧见大哥迎面走过来。
“我正想进去找你呢，你就出来了。”
“母亲好些了？”江仲景问道。
江仲允皱着眉，斟酌了片刻，回道：“还行吧。”
江仲景瞧他的脸色和他说出来的话就不大一致，说：“有话就直说吧，到底怎么样了？”
“那我就可直说了，”江仲允刻意放低了声音，说，“母亲现在，以为你是天阉。”
江仲景挑了挑眉，面无表情，江仲允观察着他的表情没啥变化，顿时松了口气，说：“我就知道，母亲定是白担心了。”
江仲景默不作声地往书房走去，江仲允快步跟上，问道：“你倒是告诉我，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有些话，你不好在母亲面前说，和兄弟我说总是可以的吧？”“沈怀明可能还活着。”
江仲允彻底愣住了，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江仲景说：“前阵子，京中发生了一起少女失踪案，我一直怀疑，和淮阴侯的夫人有关，便派了探子盯着他们，后来竟意外发现淮阴侯近来与沈怀明生前的一位部下走的很近，叫秦昭。”
“我记得，当初就是此人带回了老侯爷的尸骨。今年年初，还刚刚升任了中军都督。”
江仲景眼中满是愁绪，因他起初对敌军情势判断失误，那场损失惨重的战役，曾在一段时间里，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心病，他曾以为，是自己的自大，造成了老侯爷的牺牲，可现在他才发觉，这其中似乎另有阴谋。
“老侯爷的尸骨，本就疑点重重，后来我让江临进一步调查，发现秦昭在前年年中离京之前，通过城西的一家书画坊，与淮阴侯暗中联系过很多次，老侯爷与淮阴侯的关系并不好，可谓是众所周知，秦昭身为老侯爷身边的得力干将，却做出这样的事，不得不引人怀疑。”
江仲允很同意他的观点，问道：“那你如何确定，老侯爷没有遭到秦昭的毒手？”
江仲景说：“这很简单，老侯爷若是死于秦昭之手，没有必要让他尸首不全，很有可能，老侯爷在发现遭人背叛后，想方设法逃离了，他不敢回去，是因为不知道是谁背叛了他，怕再次惨遭毒手。而秦昭找不到他，只能这么伪造了一具尸骨，谎称是被野兽吃掉了。”
“你分析的这么有理有据，想必是找到解决办法了吧？”
“漠北地段靠近苍梧，我借助了太子的人，如果老侯爷真的还活着，想必，很快就能有结果了。”苍梧国的国土还不如大梁三分之一大，且权力较为集中，不像大梁党派众多，消息传递容易泄露或失真，但愿宇文奕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说了这么多，江仲允算是明白这个傻弟弟的想法了，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就是你今日把母亲气了一顿的原因？”
江仲景原本是有想过要和沈洛做一对真正的夫妻的，沈洛是个好姑娘，他经常告诉自己，不应该为了过去那些不好的记忆辜负了她，可随着越靠近真相，他开始犹豫了。
如果他现在要了她，待她父亲归来，她重新拥有了依靠，是否会后悔？他从来都没想过沈洛会真的喜欢上他，他在她眼里，可能就是她父亲的一个替代品，他不想她将来后悔。
“大哥，你我出生于穷苦平民之家，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我江仲景此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老侯爷，他扶持我信任我，我却有负于他，让他陷入了生死不明的境地，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平安回来了，我一定要把沈洛完完整整的还给他。”
“完整？”江仲允嗤笑一声，“什么是完整？你老实告诉我，你亲过她没有？抱过她没有？你俩是不是每晚都睡一张床上？”
江仲景想到那些暧昧的场景，耳朵有些发热，偏过头去不回答他。
“二弟，你听大哥一句劝，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你情我愿，有些东西，不耍点手段，是不会乖乖到你手里的。都走到今天了，不差最后那一步，你今日保证的如此胸有成竹，信心满满，要真有那么一天，弟媳头也不回的走了，你就等着后悔去吧。”
江仲景看着大哥，说：“大哥说的如此激昂，当年怎么还让永安长公主嫁于旁人去了？莫不是，你今天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同我说的这番话？”
江仲允被噎的一愣，“你说你，我怕你将来后悔，好心劝你，你居然倒打一耙。你不信我这个过来人的话也就罢了，有的是人让你信。”
江仲景没有在意他的话，去书房处理了一会政务，江临过来告诉他，夫人适才去佛堂看望老夫人了。
这丫头，还真是一根筋。
自从江仲允走后，老夫人的心就没安定过一刻，连晚膳都没用，红着眼眶在佛像前跪了大半个时辰。沈洛听说了后，决定过来看看。
老夫人听说沈洛来了，不知怎么的泪光盈盈，望着沈洛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把刚走进来的沈洛都给弄糊涂了。
她原以为，老夫人还在生他俩的气呢。
“洛洛，过来给母亲看看。”老夫人一只手握着沈洛的手背，另一只手缓缓抚上她的脸庞，片刻后，说道：“好孩子，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