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询问
永安旋即侧身拦住了他的去路,他抬头茫然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宇文肖坠楼的事,与你有关吗?”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江仲允故作惶恐:“殿下,此事可不得妄言,臣怎么会与二皇子坠楼的事有关呢?殿下纵使心中有疑虑,也应当先去大理寺问清楚才是,臣担不起这个责任。”
一只活了快三十六年的老狐狸,他若不想让自己看出来,永安觉得,她永远都不可能会知道。
“你的腿…...好些了吗?”
江仲允怔怔地看了她一会,目光深沉,没有回答,只是又作了一个揖礼,便匆匆离去了。
“你…...”永安的目光追随着他离去的背影,顿时自责后悔不已,好端端的,她提什么腿伤呢?
江仲景走后,沈洛也没睡太久,就起来了。三妹妹今天有一整日的课要上,到了中午的时候,沈洛让小竹小桃给老先生准备了膳食和茶点端过去,随后正想换身衣服去老夫人那说话,孙嬷嬷却进来说永安长公主来了。
沈洛很惊讶,忙进里屋换身得体的衣裳,准备出去迎接,刚一换好长身褙子,永安便到院内了。沈洛只得随手理了理发髻,打开槅扇朝着走过来的人俯身行礼:“臣女见过殿下,未能及时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虽说永安来得实在突然,沈洛压根没有时间准备,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快起来吧。”永安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与妹妹又不是头一回见面了,怎地还是这般生疏。不必多礼。”
沈洛抬起头,看见永安的眼眶有些红肿,心跳漏了半拍。
宇文肖过世的事她想必已经知道了,她很难过吗?
也不对,如果永安是为宇文肖而难过,今日应当不会来找她。
两人入座后,丫鬟们忙上了茶点。
永安坐在太师椅上,揪着帕子优雅地擦着眼角的泪花,不知是不是来的时候走的太急,她的胸膛微微起伏着。沈洛坐在一旁,偷眼打量着她,察言观色,纵使心中有许多疑问,还是要等着她先开口才是。
永安平复了一下情绪,对沈洛说:“我听江首辅说,昨夜你们出行,恰巧碰见宇文肖自阁楼上坠落了?”
沈洛回道:“的确如此,听闻二皇子是醉酒意识模糊,才不慎坠楼,真是可惜了。”这话说出来,沈洛都觉得自己虚伪的很,只是,她还不知永安现在的想法,这么快就落井下石总是不保险的,那毕竟是和她一起生活了七年的男人。
不过,看永安的样子,她似乎还不知道是大哥杀了宇文肖。
永安说:“江首辅说我如今已与宇文肖和离,不宜过问太多有关他的事,免得引火上身,可我这眼皮从昨晚就开始跳到现在没停过,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不多问问,我这心里总是不安。”
沈洛心想,的确是发生了不好的事,不过不是宇文肖,而是她在意的江仲允。
永安接着说道:“妹妹可知,宇文肖意外坠楼的事,背后可有什么内幕?”
沈洛淡淡一笑,说:“臣女当时也不在楼上,事情发生后,仲景便把我送回来了,殿下也知道,仲景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别人过问这些事,臣女一介内宅妇人,也不好插手。不过依臣女看,此事若真的有什么内幕,苍梧的使节这会早就闹得人尽皆知了,殿下还没有听到太大的动静,就说明,的确是个意外罢了。”
永安想了想,点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太紧张了。”
沈洛凝视着永安,从她脸上看出了些许疲态,忽然有些心疼,若不是上一辈人的过节,她本不该过得如此孤立无援的。像今日的事,她进宫问问陛下或是太后都能很快得到答案,可她却选择来找自己…...
她想到什么,试探性地问道:“殿下,今早是何时来的?”
永安没想到沈洛会问起这事,顿了顿,坦然回道:“很早便来了,本是想寻仲允问一些事,可他说有事要忙,我便来找妹妹说话了。”
沈洛沉思着,怕不仅是如此吧?永安也有怀疑过宇文肖之死,与大哥有关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难解释她适才的眼泪了,大哥定是否认了,还说了什么令她伤心的话,也许大哥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心里还有她。
真是急死个人了。
沈洛忽然有点明白,江仲景未成婚前,老夫人面对他时的感受了。
“马上就要举办春闱了,最近国子监,是会忙一些。”沈洛拐弯抹角地解释道,她真的很想告诉她,大哥心里是有她的,不然他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谋杀宇文肖。“殿下若还想找大哥说话,可以常常过来。”
大哥的公务不像江仲景那么多,又甚少外出应酬,有的是时间,就连三妹妹下学后都经常会去找他说话。沈洛觉得,和江仲景比起来,大哥其实特别懂姑娘的心思,只可惜,他似乎过于在意自己的腿伤了,否则,她想不出第二个不婚的理由。
永安淡淡一笑,说:“这怕是不大合适。”“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大哥又没有家室…...”沈洛脱口而出,发觉永安的脸色沉了沉,旋即闭紧了嘴,低下头,暗暗责怪自己不该多嘴。永安毕竟才刚刚和离呢,她怎么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呢?显得人家多急迫似的。
永安瞧着沈洛,紧张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羡慕,江仲景一定把她保护的很好吧?
“我很明显吗?”
沈洛竖着耳朵听到这句话,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缓缓抬起头看向她,认真地回答道:“不明显,是臣女太多事了。”说完,又怕她不明白,补充道:“您知道的,臣女没啥出息,成日呆在后宅,也就这点乐趣了。”
永安听完,眼含笑意,说:“我倒是觉得,你能拿下江首辅,也算是一种本事。”她与江家两兄弟认识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江仲景是什么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