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为什么又打她
沈洛忽然有些感动,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却不敢抬头去看他,生怕自己再次流泪。
“那,你这样做,陛下可会觉得你冒犯了他?”虽说当今圣上是出了名的仁慈和善,待江仲景亦如亲兄弟一般,但说到底都是九龙天子,总会有自己的一些小脾气。
江仲景想起今早在大殿上的场景,敛下眸光,抬手缓缓抚摸着她如玉的脸颊,他进宫陈述事情前,原也没有十足的底气断定陛下会惩罚叶皇后,他甚至都想好了若陛下真的和他开口要人,他该如何应对才能保护好她,可是他预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陛下在听到叶皇后做的事后,出乎他意料的大发雷霆,当即便下令将叶皇后禁足,剥夺了她掌理六宫大权,然而他却能看得出来,陛下这么做并非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而是为了沈洛。
“没有,陛下说他从未暗示或明示过叶皇后,是她私做主张,让你别放在心上。”
如此便好。沈洛点点头,想了想,说:“陛下也许真的暗示过什么,只是皇后娘娘会错意了。”
江仲景握住她的肩头,俯下身要她直视他的眼睛,问道:“昨日在马车上,皇后娘娘可还与你说了什么?”
沈洛本来是不想告诉他的,可事到如今,还是坦诚相待为好,“皇后娘娘说,我长得很像她的一个好姐妹,还说陛下再也不愿见到那个女人了。听上去,似乎是陛下的旧情人。”
江仲景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说:“我与陛下相识多年,知晓他绝非好女色之人,他登基前,除了皇后娘娘,就只纳过一位侧妃,如今封为了惠妃。再往前,就只有一位过世多年的元配,不过,我认识陛下的时候,他的元配已经去世了,所以我也没有见过。我曾听他人提起过,陛下年少时与她的元配关系十分好,应当不存在不愿再见到她的说法的。”
沈洛说:“既是年少时结成的夫妻,若感情和睦,陛下登基后,应当会追封她为皇后才是,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江仲景的指腹抚过她清澈的眉眼,他先前怎么未曾注意到这件事情?大梁的第二任皇帝,就曾在登基后,追封了自己的元配为孝敏纯皇后,这是很多新帝的惯用手段,一方面可以向臣民展现自己的大度仁厚,另一方面,还可以拉拢先皇后的母家,使他们更为忠诚的效忠新帝,一道圣旨的事,就可以一举两得,然而陛下却没有这么做。
“你说的对。”他顺势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壳,说,“你打算帮我换到什么时候?专心点好吗?”
沈洛揉了揉自己被他敲痛的地方,不大高兴,她这不以为他们在讨论事情呢,怎么又打她?她绕到他身后,给他脱下厚重的官服,挂到一旁的紫檀木云首衣架上,走到立柜前,取了见天青色的大氅给他换上,系好了腰带后,问道:“你今日得罪了皇后娘娘,日后她若在陛下面前吹枕边风怎么办?皇后看上去,可不像陛下那样通情达理。”
江仲景觉得她操心的也太多了,她夫君可是堂堂内阁首辅,会处理不了这点小事,就故意吓唬她:“你放心吧,我今日去青云殿拜见陛下,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借用的你的名头,这毕竟是在处理你的事。皇后娘娘要怪,也是怪到你头上。”
“啊?”沈洛愣住了,惊讶地抬起脑袋望着他,眼睛瞪得像铜铃,“那,那,那我以后再也不进宫了…...”她一紧张,纤长的手指就开始在他的系带上绕啊绕,绕着绕着一不小心就给绕松开了,她只能重新给他整理好系上。
江仲景见她傻乎乎的模样,也不再舍得骗她了,说:“好了,都是骗你的。你夫君还没有无赖到这个地步。”
沈洛默默松了口气,故作不屑道:“我也是骗你的,我才没有信呢。”
江仲景看着她瓷白的脸蛋,忽然有些感慨,老侯爷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个这么傻的女儿呢?这得亏是落到他手里了,要是落到别的哪个男人手里,稍微有点坏心思的都能把她欺负惨了。
衣服换好了,沈洛想去吃饭了,他却拉住她的手,让她先不要走。
“怎么了?还有事吗?”
“嗯,”江仲景的表情有些严肃,“陛下说他想见你一面,亲自和你解释清楚昨日的事。”
啊?沈洛慌得很,拉着他的手臂,央求道:“我可以不去吗?”她实在没有应付上位者的经验,昨日与皇后娘娘见面,就让她搞砸了,到最后异常狼狈,还得靠江仲景来替她解决。
“没关系的,这次不用进宫,上元节的时候,陛下要去鸣翠楼,到时候我带你过去,见完面,我们就去千柳湖看花灯,好吗?”
沈洛点了点头,有他陪着就好,更重要是,她想念鸣翠楼的菜式了,如果去见一次皇帝,能换来美餐一顿,想想倒也不亏。
吃过饭后,沈洛和江仲景一起去玉雪堂给老夫人请安,经过抄手游廊时,江临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似乎有什么急事。
江仲景对沈洛说:“在这等我一会。”
沈洛“嗯”了一声,他放开她的手,朝江临走去,身形高大笔挺,他们就站在不远处谈话,看样子大致还要好一会,她就带着孙嬷嬷在廊下的美人靠坐着等。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停了,院子里的落雪还未清扫,白茫茫的一片,周围十分宁静,沈洛裹着暖乎乎的斗篷,隐隐听见江临语气焦急说着什么宣平少女接连失踪案,还有什么尸体,烛油,鞭痕…...
这些话语一听就让人不寒而栗,沈洛皱了皱眉,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偷听的,那两人似乎没有打算放低声音,谈的也应当不是什么机密。
她正想入非非,江仲景转身招手让她过去,江临已经离开了,她起身过去牵过他宽厚的大手,好奇地问道:“宣平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