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酸糕
永安闻言,眉宇间露出些许愁容,当初伤的那样严重,怎么会不影响呢?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花了那么多努力才坐上五军都督经历的位置,却因她的任性被迫退下,这些年,遭受过多少冷眼,她想都不敢想。
沈洛觉得永安情绪有些不大对,问道:“殿下担心大哥吗?您可以去府上看看,大哥是个很好的人。”
永安回过神,摇了摇头,说:“还是不说他了。说说你吧,你是什么时候和江首辅成的婚?”
沈洛说:“十一月的时候刚成的。”
“原来是新婚燕尔,难怪适才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江首辅一定对你很好吧?”
“挺好的。”这话倒不是糊弄,江仲景对自己,确实还算不错,如果除去前些天那次作弄的话。
永安感概道:“江首辅年纪比你大的多,他自然是会多疼你一些的,虽说外人总说这是老牛吃嫩草,可这种事,其中的好处,也只有自己才知道。”
沈洛想着,这话确实不无道理,虽说父亲也比母亲大了十岁,但许是因为林蔚的缘故,她一开始是有些嫌弃江仲景太老了的,可现在看来,他这样的男人也挺好的,至少会让她觉得和他生活在一起很安心。
两人聊了没一会,一位宫婢走了过来,俯下身在永安耳边轻声说了什么,沈洛只隐隐听到什么淮阴侯,太后,脸色骤然一变。
永安听过后却神色淡然,问道:“皇兄知道了吗?”那宫婢答道:“陛下这会已经命人将人扣下了。”
永安点点头,挥手示意宫婢退下,对沈洛说:“真不巧,内宫出了些事,我需要过去看看,改日与江夫人再续。”说着,另一位宫婢拿着云纹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两个锦盒,“这点东西,就当是见面礼了,夫人收下吧。”
沈洛看了那两大盒糕点一眼,忽然觉得喉间有些泛酸。她走出画舫时,小竹就候在岸上,蹙眉低头,手里抓着衣裙,缓缓不安。
“你怎么了?”
“夫人。”小竹旋即抬起头看去,瞳孔放大,有种心虚的感觉,她上前接过沈洛手里的锦盒,问道:“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沈洛淡淡道:“长公主有些事要处理,就出来了。二爷呢?”
小竹摇摇头,说:“奴婢不知。”沈洛偏头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今日有些心不在焉的,她是她的贴身丫鬟,从小跟到大,她对她,还是十分了解的。“我累了,想回去了。”
“那您不等二爷了?”
沈洛望向宴席处,许是因为内宫出事的缘故,人群逐渐散了。他到底上哪忙去了这一天天的,有什么事非要现在处理?沈洛叹了口气,说:“我们先回马车上去,让他的侍卫去找他吧。”
小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江二爷还未离席,夫人就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委实不合适,可夫人要是不走,让她去找二爷,看到他做了什么事,就更不好了。
沈洛向后仰靠在车厢上,昏昏欲睡,不知道等了多久,马车猛地一晃,她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看到一具高大的身躯钻进了车厢内。
“你怎么才来?”沈洛睡得不大清醒,张口就抱怨道。江仲景指了指她嘴角亮晶晶的口涎,语气带着几分嘲笑,“多大了睡觉还流口水。”
沈洛提起袖子擦了擦,不甘示弱:“说的好像你小时候不流似的。”
江仲景移开目光,不欲与她争辩,他还真的就没有流过,母亲说,小的时候,别人家的小孩睡觉都流口水,可爱极了,只有他会把嘴巴闭的紧紧的,一脸严肃,像个小老头。
马车开始往家里驶去,车厢内安静了下来,沈洛困意因这人的到来散去了不少,这会望着车厢顶上的流苏发呆,忽然间,闻到一股脂粉香味,十分浓郁厚重,像是番货,她敢肯定不是从她身上来的,是哪呢?
江仲景正端坐着放空养神,忽然见一旁的女人像只狗狗似的伸着鼻子到处嗅,这嗅嗅那嗅嗅,嗅着嗅着,就嗅到他身上来了。
“你干什么?”他抬手堵住了她小巧的鼻尖,阻止她莫名其妙的靠近。谁知她停了片刻,又开始嗅起了他的手指,温热的鼻息萦绕在他的指缝间,忽令他心跳加速,他强令自己保持清醒,收回了手,指腹却无意间滑过她柔软的唇瓣,登时微微一颤。
“有钱人呐。”沈洛收回脑袋,故作轻松地感叹道,心里却杂乱无比。他身上的香气,乃是一种昂贵无比,且十分稀有的番货,为京中贵女所追求,谁的嫁妆中,若是能放上一块番香,那是十箱珠玉都抵不上的。这么多年,她也就在母亲的嫁妆里见过一小块。至于江仲景身上的气味从何而来,她才不想知道。
江仲景还没从方才的触碰中回过神来,正偷偷翻开指腹,低头看着上面一点嫣红,愣愣地问道:“什么意思?”
沈洛偏头看了他一眼,他神情淡然,显然不知道她看出了什么,也是,他怎么会知道,女人的直觉有多么可怕,肯定还觉得自己做的特别隐蔽吧。“没什么。”沈洛说完,就撩开帘子,看夜景去了。
江仲景觉得有些莫名,趁着她转过头去,拉起自己的衣服就一顿猛嗅,嗅了好一会,才明白沈洛话里的意思。
她是狗鼻子吗?这都能闻的出来。
一股冷风灌进,冻得他一哆嗦,他伸过手扯下帘子,隔绝了外面的天地,而后还作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等着她说话。沈洛不悦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却一点儿也不想和他说话,坐在角落里玩起自己的耳铛,抵着脚跟,摇摇晃晃。
江仲景心里一阵痒痒,憋得难受,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她的玫瑰金色的耳铛在圆润的耳垂上一晃一晃,叮铃铃铃地作响,听得他心更烦,他长手一伸,那精致小巧的耳铛就落到了他的掌心,立刻就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