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卷_第四百四十五章 四两拨千金
寂静!
如死一般,令人窒息的寂静。
玉渊伏在地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是从孙家庄一步一步踩在刀刃上,走出来的。
论吵架,这些披着锦衣华服,装腔作势的所谓上等人,有几个能比得过她。
泼妇也好,恶妇也罢,只要能护着他,她根本不在乎,谁也别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欺负她的男人。
她的男人,只有她才能欺负!
李锦轩脑子里“嗡”的一声,后背不合时宜的蹿起了一层冷汗。
他在想,当年为什么李锦安千方百计的要把高玉渊收了?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女人是个极为厉害的?
若是他有这样的一位王妃在边上帮衬着……李锦轩不敢再往下深想,这女人真的太狠了!
程潜与孙焦相互对视一眼,两人共同的心声是: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做他们的大嫂。
李锦夜眼睛一弯,凝神专注地望着自家的女人,温柔又有力量,甚至在某一个瞬间,他的眼里簇出一团火。
君臣:宁得罪小人,也别得罪像安亲王妃这样的泼妇!
女眷:如果换了我是安亲王妃,能不能不要脸面的豁出去?
而此刻最震惊的,当数安庆公主:完了,完了,将来小姑嫁给苏长衫,别想在这女人手上捞到任何的好处。
此刻作为一国之君的宝乾帝是如何想的呢?
宝乾帝想到了一桩旧事,有一日也是宫中夜宴,他当时还是皇子,带着高侍女进宫,宴过半旬时,他出来透口气,看到高侍女手中拈着一朵花。
他上前问:“这花怎么了?”
她答:“花太薄命,一夜风雨便凋落成泥,女子亦然。”
她静谧而安详立于夏夜月光花香之中,唇色勾勒出一朵笑纹,清冷的让人觉得凄凉!
那一刻,他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说不出的动人。
宝乾帝目光微凝,不像地上跪着的女子,伶牙俐齿,咄咄逼人,面目可憎……高家怎么会有这样的后人!
倘若玉渊此刻能探知皇帝所思所想,定会冷冷的回上一句:所以高家从前的女人都被男人欺骗,抛弃,伤害;而我这个“泼妇”,绝不会。
宝乾帝的静默,让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福王李锦轩与陆皇后对视一眼,内心颇为惊动,隐隐不安。
钱若元与他说起凉州城的蹊跷时,他并未想着在今日发作,很多东西他还没有查清楚,仓促行事,实在是因为苏长衫的赐婚打破京城的格局。
周启恒侍候在父皇身边几十年,他的一言一行举足轻重,自己与他战战兢兢交好了十几年,结果到头来……他如何能不急!
急,便生错。
这个错的代价……李锦轩暗下叹了口气,钱若元他是保不住了。
这时,宝乾帝终于开口,“来人,钱大人醉了,扶他下去。”“是!”
两名内侍一左一右架住昏倒的钱大人,半抬半拖的把人弄了出去。
“安亲王妃,你也起来吧,今日除夕,好生过个年。”
玉渊缓缓起身,旁若无人的理了理衣裳,回首对李锦夜微笑道:“王爷,我的腿麻了,劳你扶我一把。”
李锦夜心里有丝丝温暖,眼中折射出一种剔透的光泽,伸手扶住她,夫妻二人慢慢走向座位。
他们一走,孙焦和程潜连个停顿都没有,一个衣衫拢拢,一个脖子昂昂,坐回原位。
这时,周启恒款款上前,给帝后敬酒。
他这一起头,刚刚箭拔弩张的宴上,很快便歌舞升平,一地浓醉如梦。
当所有人都渲染在虚假的欢乐中时,玉渊和李锦夜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凝重。
皇帝四两拨千斤的把事情处理掉,并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是顾忌着今儿这个特殊的日子。
钱若元会如何处置?
那一队骑兵到底存在不存在?
他们是什么人?
为何出手帮李锦夜?
这个年一过,皇帝只怕就会着人去查探,到时候他们该如何应对?
而与福王之争,也越来越激烈凶残,以后的路,又该是怎样的步步惊心啊!
……
夜宴结束,外臣离宫,按理皇家的真正家宴才刚刚开始了,但宝乾帝脸有疲色,没撑多久便扶着李公公的手离开。他一走,如同树倒猢狲散,晋王李锦云送令贵妃回宫。
母子二人默默走了一路,快到宫门口时,令贵妃淡淡道:“儿啊,这趟混水你别去趟,只在工部好好历练,过完年朝廷开市,你给你父皇上道折子,就说要去四九城外的地方查访水利,远远的避开吧。”
李锦云正色道:“儿臣听母后的。”
令贵妃拍拍他的手,抬脚走进宫里,脸上端庄和气的看不到一丝多余的表情。
李锦云愣愣地看着生母的背影,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娘娘始终在父皇心上占有一席之地,怕就是她这种端庄和气,不争不抢的姿态吧。
他哪知道,此刻令贵妃在心中默念的一句话是:不争,就是争!
而另一边。福王妃的心绪,忽然变得有些不宁:“王爷,这年一过,父皇他……”
李锦轩一道利光看过去,福王妃立刻收了嘴,半晌才从嘴里憋出一句:“王爷,早做打算啊!”
李锦轩只当没听见,脸色镇静的回到王府,一入内,便进了书房。
早有得到消息的幕僚和陆家人等在房里。
李锦轩清了清嗓子,冲陆老爷一点头,“大舅舅,劳烦你暗下派人去趟凉州城,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务必给我找出真凭实据来,而且要快!”
“王爷放心!”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我冤枉了李锦夜,还是那李锦夜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陆老爷神色一肃,领着陆家人离开。
……另一边,卫国公府。
大庆走到苏长衫身边耳语了几句。
苏长衫脸色变了几变,歪过头,压着声与一旁的卫国公咬耳朵。
卫国公神色不变,捂着唇咳嗽几声后,道:“去吧,老老实实在房里玩玩就得了,若敢跑到外头去,我打断你的腿。”
苏长衫哼哼两声,在一桌子庶子庶女的注视中摇摇晃晃的晃了出去,心里却道:老狐狸,装得可真像。
走出正厅,他问道:“宫里夜宴可散了?”
“刚刚散,王爷让你去一趟。”
苏长衫不甚诚心地开口问道:“谢三爷在不在那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