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棵巨树之间相互同化的方式朴实无华,便是相互争夺彼此的花朵。
kei他们这边的根须千变万化,结成各式兵马,无穷无尽,向着右执政所化的巨树冲锋而去。而右执政所化巨树的根须并没有那么灵活,更多是如同单纯的野兽一般肆意挥舞着他的根须,凭借着极强的力量横扫战场,直冲kei他们这一边而来。
回顾一下刚才右执政突然变快的动作,大概率与T公司的奇点有关,而如今与巨树融为一体之后同样能够生效,战场中那些隔壁根须就时不时就突然加速,扫飞大片由根须组成的士兵,落到地面上化为沙尘。
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虚幻的身影,其没有展露给右执政的背后有着大片的阴影,其中人头涌动着,kei认出其中一个就是此前被化为枝干的S巢的死士。
比起没有右执政那一侧没有自我意识的巨树,这位创始人还需要这棵巨树新生的意识相互争夺,完全无暇顾及战场,若非意外与kei他们相遇,估摸着过不了多少时间他就只能够放弃抵抗等着被右执政吞噬了,亦或者失去理智被首脑剿灭了。
巨大的枝干突然加速,朝着kei上方天青色的花朵刺来,怀中爱丽丝之书冒出金色的光芒,巨树与kei连接,巨大的木质大蛇从地面中转出,咬住了那根枝干,柔软的身躯卸掉了根须挥舞的力,死死的将那颗根须钳制着。
“有一种回归本职的感觉呢……爱丽丝,你有什么好点子吗?”
“嗯……我还真有一个。”
“哈,一如既往的提出一些浪费资源的打法呢。”
……
“就像是又回到了烟霾战争的时候。”
巨大的枝干朝着罗兰的方向抽来,罗兰的眼前莫名想起了黑色的弥漫着烟气的触须,杜兰达尔和墨工坊交替使用,将巨大的枝干被斩成两半。
“印象里我没见过这么大的烟气衍生物啊……算了,光是想想就恶心的要死。”
T巢的时间加速过于明显,罗兰也不敢过多失神,抬头看向了那橙色的花朵,仔细看那花的纹路就如同由人的血管一样。
“奇点的本质……还真的就是如此恶心到不堪入目,应该庆幸这次没有恶心吐到面具里吗。”
“木遁,顶上化佛!”
远处的kei有些羞耻的喊出台词,大量的根须从地面中钻出,组成巨大的而并不笨重的大佛打起了咏春,每一次碰撞都让这片沙漠又一次刮起了狂风。
大量由根须组成的士兵在大佛的掩护下向着另一朵花朵冲去,这样的大场面罗兰也是第一次见,毕竟烟霾战争那次更多的是巷战,可做不到这么一大票子人齐刷刷的冲锋。
一条枝干从罗兰脚底下刺出,巨树顶上的右执政朝罗兰的方向看来,kei负责防守,那么对他威胁最大的自然就是罗兰了,但是没有预想中穿刺血肉的触感,被穿刺的罗兰如玻璃一般破碎,然后在巨树树干上生成了罗兰的身影。
kei手中象征着镜中人的书页燃烧殆尽,看罗兰距离橙色的肉复苏花仍有一段距离,毫不犹豫的再次燃烧了一张书页,炎雀的翅膀出现在罗兰的身后,爬树的速度再次暴涨一节,枝干从四面八方向着罗兰刺去,但是始终跟不上罗兰的速度。
相比于罗兰,金笠的问题更严重一些。
蓝色的,名为怨恨的情感始终萦绕在金笠身旁,在这种地方失去理智只会是死路一条,加强过的力量也难以比拟枝干挥打的力道。
因此金笠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思去控制自身的情感,以至于无法专注于战场,那近在眼前的苍白色骨花却如咫尺天涯般难以触碰。
而kei也不敢利用异想体的力量支援金笠,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如果再倾听到异想体的低语只会是加速金笠失去理智的过程,所能够做的也只有用光之剑远程支援减轻金笠的压力。
“能够再分给我更多的权限吗?大量的兵力都浪费在无意义的冲锋中了。”
“那对精神负担不是一般的大,如果你撑不住的话只会让战况急转直下。”
kei没有直接回应,只是眼中的红光不由自主的发亮,虽然还比不上某位红眼病,但是也快了。
“你猜为什么智械战争那么难缠?”
人类与人类之间的交流会被各种各样的条件所限制,但是由网络连接着的机器与机器之间不会,而由根须连接着的木人士兵们亦是和机器类似的情况。
高强度的分析计算下,成本廉价的士兵在充足的情报和精准的控制下也如同兵王一般在战场上进退自如,将自身的价值发挥到极致。
而kei手中的光之剑也能够更为精准的支援需要支援的位置,为陷入绝对困境的部队予以支援,而找到机会的部队也能够趁机摧枯拉朽般的撕开一条前进的道路,向着红色的血之花前进。
“哎呦呦,刚才差点点就要挨打了,我的小心脏现在还在怦怦直跳呢。”
巨大枝干在拍向漆黑的身影时猛的碎裂开来,化作了被汁液包裹着的骨鞭。而那道黑色的身影则是趁机落回了地面,手中正拿着那朵橙色的花朵,回头看脸树顶上的右执政,此时他也变成了血人,原先的肉体已经消失不见。
在kei的操控下能够靠近巨树的军队越来越多,罗兰夺得花朵就如同右执政溃败的一个信号,蓝的光芒照亮这片天空,平直的轰散了包裹着树干的汁液,露出其下的森森白骨。
由根须化作的木人重新变回了根须,沿着苍白色道路向上蔓延,将那朵红色的血之花包裹于其中,待到被苍白色的骨鞭击碎之后,那朵红花也早已被转移到了kei他们这一边。
“那么,就剩下最后一朵花了。”
仅剩下一朵骨之花的巨树强度下降不少,也不再能够像之前那样三线作战还保持势均力敌的状态,现在连不在状态的金笠都难以持续压制。
而kei他们这一次的巨树相比此前更多了一种既虚幻又具体的感觉,只是看了一眼,便永远的留存于视野之中,而当认为其只是幻觉并非真实存在时,又能够切实的触碰到,感受到其是真实存在的。
一个能够随时在现实与意识中自如行动的模因,只是现在还仅限于kei等人当中。
但是现在这份奇异的状态还并不完整,没有骨架,即使拥有着再强壮的肌肉也只会是负担。
——(分割线喵~)——
金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哪怕再多拖延一秒,己方都有可能功亏一篑,先前的所有努力付之一炬,而自己也将在辜负了左执政的期待后,再次辜负友人的期望。
自己在此刻已然成为了战场的转折点,而那源自内心的怨恨却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他,企图让事态一次次变得更差,让他沦为至于自怨自艾的野兽,向周围的人无差别的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右执政意识到kei他们这一方的优势并不长久,时间一长就会暴露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大量的白骨树干聚拢将自己包围保护起来,金笠眼中尽是森森白骨。
恍惚间看见了那些直接或间接被自己斩下头颅的敌人化作厉鬼向自己索命,化作身侧的黑烟,想要将他拖入地狱。
哪怕是敌人,哪怕自己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金笠也依旧无法完全忽视那些因自己而起的悲剧。
于是内心因现实出现了裂隙,就如同剑刃失去了剑鞘,注定了会在一次次的战斗渐渐锈蚀,如同这巢中大多行于剑道上的人一样折断在战场上。
是了,那些怨恨在那时便有了端倪,至少有人打断了这一进程,将他带离了那一条不归之路。
左执政为他递上了剑鞘,让他的心有了去处,让他看到了云剑之外的道路。
弟子,友人,围棋,梦想……越来越多的事物补足了他的内心,哪怕从前的经历比都市大多数人都要精彩,金笠却觉得在跟随了左执政后的自己才算是真正的活着。
而这一切都在短短一晚中支离破碎,仿佛从前的一切都不过是大梦一场,醒来后只剩下一地烂账。
“如果不曾踏上这条遍布荆棘的道路,可能你会变得比现在要幸福不少吧。”
金枝放大了情感,而某个温柔的女声也因此和纠结中的金笠搭上了线。
如果在当初选择继续追逐名利,处境会变得更差吗?那救赎了自己的人会是毁掉自己人生的人吗?
“人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去望向那些自己能力之外的事,实际上,只要不去看,就不会受伤。”
遮蔽上双眼,那些怨恨便烟消云散,死人如何开口说话,不过是自己的良心不安。
一夜之间自己在左执政那里学到的一切烟消云散,也意味着自己又一次回到了选择的路口。
也许只顾自己,世界会变得简单许多,但是自己的内心只会也只会慢慢腐烂,得不到满足。
而一场美梦让他知晓了自己真正想要的并非只是名利上的满足,更重要的寻得活着的意义。哪怕美梦破碎,那份情感也不会因此消逝,只会让人越发向往。
“你说得对,卡门小姐。死人不会说话,只是我良心不安罢了。”
黑蓝色的怨恨包裹住了金笠的身躯以及剑刃。但是没有将其吞噬,反倒是逐渐凝聚,蜕变为散发着光芒的圆环。
“如果真是死人索命,我尚且还有理由退缩。但若是自己挡住了自己,那未免有点太可笑了。”
手中的制式ego长剑在望发生了某种变化,金笠感觉自己与它的联系更加紧密了,原本的碧绿色变为了银白色的长剑,先前使用时的低语也完全消失不见了,但是随意改变长度和吸血的特点还依旧保留着。
不过更重要的还是剑鞘,由内心提取而出,永不消失的剑鞘。让剑刃归鞘的同时,以更为强大的力道斩出。
“舍吾皮肉,断汝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