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覆犹豫了。

    他知道戏子皇帝从一开始就想杀他,但当这种杀意,变成一种诡异的交易,却更让李覆喘不过气来……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延时死亡,与未知的恐惧。

    陈伶的目光仿佛洞悉了李覆的内心,

    他从袖摆摸出剔骨刀,那双饱含“可惜”与“无奈”的眸子,被倒映在刀身上,霜雪般冰寒,

    “你当然可以选择拒绝,毕竟只要我想,其实现在就能杀了你。”

    “我想帮你这一次,只是单纯的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哪怕一切都要以悲剧收尾,我也希望,中间的剧情能够澎湃起伏,能够动人心弦……一味的哀虐,只会让故事变成堆满负能量的垃圾。”

    陈伶似乎已经快失去耐心,他缓慢的从台阶上站起,手中握着那柄剔骨刀,目光漠然的看向李覆的脖颈……

    终于,李覆在一番挣扎后开口:

    “你……真能让我拥有改变一切的力量?”

    鱼儿咬钩了。

    陈伶的嘴角微微翘起,又很快归于平静。

    他随手从指尖摘下一枚戒指,垃圾般丢到大殿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叮铛声响。

    “这是一枚祭器,没有名字,但即便是普通人也能使用……只要让它吞噬血肉,再对着你想杀的人一转,念一声‘揉’,一切就结束了。”

    陈伶丢下的这枚戒指,正是当年在兵道古藏时,从阎喜才身上搜刮来的祭器。

    当时的阎喜才,就是凭借这枚戒指连续杀人,而且由于其发动不需要任何精神力,所以极为隐蔽,最合适偷袭暗杀……

    随着陈伶的阶位增长,他敌人也越来越强,“揉”的作用越来越小,再加上陈伶也懒得去给它吸血肉,就一直没动用过。

    不过用来杀一个狂妄自大,但又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朱重,却是足够了。

    戒指滴溜溜的滚到李覆面前,撞到鞋尖,便晃动着躺在地面……李覆的眼瞳倒映着那枚戒指,仿佛是在窥探自己最终的悲惨结局。

    陈伶的声音适时响起:

    “是自暴自弃的等死,还是亲手改变一切……你自己选。”

    李覆心中像是已经有了答案,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说到底,他其实横竖都是死,与其死在这座古藏,还搭上一个阿浅,不如赌上一切,给自己留下一段波澜壮阔的过往。

    他弯腰将那枚戒指捡起,平静的套在自己的中指上,像是一位视死如归的战士,从鲜血中拔出最后的剑刃。

    “我答应你。”

    李覆站在金黄的夕阳中,注视陈伶的眼睛,

    “……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会把我的命还给你。”

    说完,他不等陈伶回应,便独自走下黑色台阶,往大殿之外走去。

    越靠近殿门,他的影子被拖的越长,他的身影不再绝望而落寞,而是多了一丝决然与杀机。少年染血的麻衣,像夕阳下,像是一件金色战甲。

    大红戏袍依旧伫立于黑暗大殿,目送他远去之后,嘴角微微上扬;

    “嬴覆……这一局,你该如何破?”

    他目光凝视着虚无,像是在与未来的嬴覆对视,喃喃自语。

    陈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既然在嬴覆第一次在时代存档见到他之前,都不会被杀死,那就预埋一个炸弹;

    一个等既定事件结束之后,有机会直接杀死嬴覆的炸弹!

    这个炸弹不能来自于外界,毕竟谁也不知道,到时候的嬴覆有多强……这个炸弹最好来源于嬴覆自身,毕竟无论何时何地,能杀死他的,都是他自己。